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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房子
陈树茂
我们同住在一间大房子里,但从未见面。
我只知道,大房子里有一百多间小房间,住了一百多人,都是我们徐氏家族的人。我叫徐三,所以住在三号房。我的房子里应有尽有,从不出门,包括吃喝拉撒。
我印象中,一出生就在这间房子生活,父母是什么样子,我没有印象。在我的模糊记忆中,只有一个老妇人瘦小的背影。我想尽一切办法在电脑上寻找父母的资料。因为书上记载,每个人类都有自己的父母。
我在电脑上偷偷问阿七,你知道你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阿七惊讶问我,在我们这里,寻找自己的父母是违法的!
我仍不死心,那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年轻时也试过,但是毫无结果,因为电脑信息里没有一点资料。
我慢慢意识到,电脑资料是被人为处理过的,每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去,每天只有接受主机的信息,然后按信息工作。
我开始研究房子的结构。房子结构很奇特,没有大门,只有一个小窗口。我需要的东西,只要通过电脑发送信息,窗口就会送进来。我从不关心缺少什么。
我思索着,为什么今天我会如此热衷。电脑主机发来第十八张电子生日贺卡。我今天十八周岁了。我查阅了书籍,书上记载十八岁应该是成人了。
我成人了。我也应该找自己的伴侣。我在电脑上发了一个信息,需要一个伴侣。主机回复,指令无效。我第一次遭到拒绝,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我并不是什么都能满足的。
我开始思考自己,开始研究自己的环境。我只知道这大房子里有一百多个人,除了一号、二号,其他人只在电脑里见过头像,真人都没有见过。为什么会这样?一号、二号房住的到底是谁?
我心里有一种渴望的感觉。我找遍字典、电脑,就是找不到一个字适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问阿七,你以前试过这种感觉吗?阿七说,年轻时也试过这种感觉,现在已经很难感受到了。阿七又说,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才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叫“字房子”,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哦。
字房子!是不是每个房子都是一个字组成,或者,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字。我更加迷惑。
但我不甘心,我很想找出心里内中的那种感觉。主机为什么不能给我提供一个伴侣?一号、二号到底住着谁?
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包括禁书《基督山伯爵》中关于越狱的文字片段。我的内心越来越冲动,我悄悄告诉阿七,我不想再做机械的工作狂了,我要寻找自己的理想。 阿七说,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主机知道。
我查阅资料,学习了挖隧道的方法。我一小件一小件配件向主机索求开挖组成的工具。主机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动机。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我开始一点点、慢慢向一号、二号房间挖隧道。时间很漫长,但阻挡不了我内心的热情。我白天工作,晚上挖隧道。过程是痛苦的。一年后,终于快要挖通一号房间了。那一刻,我内心忍不住兴奋。里面住的是谁?他(她)会不会是我的父母?
挖通隧道的那一刻,我惊呆了。一号房间竟然空空如也,墙壁上写满一个字“爱”。我不解,继续挖通二号房间,一边思考“爱”的含义。
我终于挖通了二号房间。同样,二号房间也是空空如也。不同的是,墙面上写满了爱的词语,爱情、爱恋、父爱、母爱……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需要的就是这份感觉,爱!字房子也锁不住我对爱的追求!
201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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