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碰出火花 鲁晓聪坐在副驾座上,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惊喜?不安?担忧?惶惑?都有吧? 刚才苏骏飞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时,鲁晓聪说:“我坐后面吧!” 苏骏飞笑笑:“坐前面吧,这样可以聊聊天。不然我的后脑勺对着你说话,可真不礼貌,我会不安的。” 鲁晓聪还是没上车,她说:“副驾座可不是能随便坐的,你就不怕我心里不安吗?” 苏骏飞失笑,说:“呵呵!想不到维权女战士也有这么扭捏的时候。没事的,别想得那么复杂。拿出鲁大侠的豪爽气概来!快请吧!” 苏骏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着一点顽皮的光芒,竟是十分可爱和……性感——是的,一个一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绅士型的男人,突然用这样调侃的轻松的语气微笑着说话,真的很有诱惑力啊! 鲁晓聪不能再推辞了,只得坐进去。苏骏飞这才绕过去开车。 许是看出了鲁晓聪的不自在,苏骏飞很随意地问:“喜欢听什么音乐?” 鲁晓聪回答:“轻柔舒缓点的吧。” 苏骏飞又发自内心地微笑了——嗬!真是合拍啊!爱好相同。 旋即,轻柔的钢琴曲音符便“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像一只只婴儿的小手轻轻地叩击着,让鲁晓聪的心变得柔软而饱满多汁,看到的平常街景也生动可爱了许多。 她转头看苏骏飞,他认真开车的样子也很好看。 她忽然很希望这路能够长点再长点,不要那么快就到达学校。但她又转过头,目视前方,默然不语。她不能开口说出内心的话:“停下来,先听听音乐再走吧!” 车子缓缓地开到港口路临海石下,慢慢靠边停下了。 苏骏飞开口说的话配着如梦似幻的钢琴曲,也更加轻柔动人了:“还早,先听听音乐再走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鲁晓聪,眼里的期待那么明显那么殷切。 鲁晓聪怎么能拒绝呢?她点了点头,轻轻地,生怕破坏了车里梦幻的气氛。 苏骏飞觉得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低声问道:“你喜欢听钢琴曲吗?” 鲁晓聪轻声回答:“喜欢。不过,从来没有机会听现场的钢琴演奏,只能听电视里的演奏会。我现在积了十多个原声CD呢!以前只能通过录音机听音乐的时候,我也要想方设法找到正宗的钢琴曲带子。” 苏骏飞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秦小璐送给他的钢琴曲录音带。那些都是原声带,放了那么多次,丝毫不损音质。它们静静地躺在一个小保险柜里,已经沉睡了十多年了。也许,他可以把它们拿出来,送给这个喜欢它们、懂得它们的人。可是,现在谁还用录音机听音乐呢?他哑然失笑,笑自己的傻气。 苏骏飞笑出来了,不过,说的是:“呵呵!想象一下鲁大侠听着钢琴曲,喝着‘铁观音’,构思你的诗歌的样子,很中西合璧呀!” 鲁晓聪不禁斜了他一眼:“取笑我呢!不过我喝茶时听的倒不是钢琴曲,是古筝或古琴曲。有时候也听古埙,那种古朴浑厚、苍凉悠远是别的乐器无法表现出来的。” 苏骏飞说:“古埙?没听过。你手机里有吗?” 鲁晓聪说:“当然有。就算没有下载的,上网找一下就有了。现在想听?” 苏骏飞点点头:“就听你觉得最好听的吧!”说着,先关掉钢琴曲。 不一会,鲁晓聪就用手机播放古埙曲,轻轻说:“请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苏骏飞依言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目凝神聆听。 一缕颤颤悠悠的“呜呜”乐音宛若一条丝线,牵着苏骏飞飘飘悠悠地飞啊飞,飞过莽莽苍苍的大山,飞过浩浩汤汤的大河,飞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飞落远古蛮荒大地。 一个人,独立斜阳,朔风呼啸。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茫茫,更显人的渺小孤独,让人顿生悲怆之感。 但这时,“呜呜”的主旋律中逸出稀稀疏疏几个古琴和其他弹拨乐的音符,又让人生出一股参透人生苦难孤独的豁然开朗之感。顿觉天光云影共徘徊,柳暗花明又一村。 主旋律再次清晰明朗,一个人迎着一抹残阳走去,步伐坚定无畏,因为参悟人生奥秘而通透的心宽广博大、充满力量…… 那一缕埙音颤颤悠悠飘渺而逝。 听音乐的人已穿越万年,走了一个轮回。 苏骏飞有流泪的感觉。乐音虽逝,他依然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其中。 车外,人来人往,金色的夕阳懒洋洋地辉映大地,一切如常。 车内,有两个人背靠车椅,闭目入神。安静得简直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在这反常的气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质的变化。 终于,有人打破了静默。 “你,该不会睡着了吧?”她瞥了他一眼,见他还闭着眼一动不动,忍不住问。 闭着眼的苏骏飞也迷人: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睫毛齐整,眼线优美;宽额隆鼻,薄唇微抿……那种超然出尘的气质更加明显了。 鲁晓聪正看得出神,苏骏飞睁开眼,墨玉似的眸子闪出一道晶光,闪得鲁晓聪忙移开眼,心头掠过一阵电击感——又来了,那种酥酥麻麻、还有点心悸缺氧的感觉。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强烈更持久。 鲁晓聪感觉自己的脸烧红了。她不敢再面向苏骏飞,把头转向侧面的车窗,假装在欣赏夕阳下的海港景色。 苏骏飞开声了:“怎么会睡着了呢?是这曲子太迷人了,我都听入神——哦不,准确地说是出神了——刚刚我的神魂完成了一次穿越。……它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能发现这么美妙的曲子?” 鲁晓聪转过头来,看着前方,视线飘渺,慢悠悠地说: “那就好。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听了一次就喜欢上了。之后,心里郁闷的时候,就听这首曲子。听着听着,就觉得人生在世,匆匆几十年,相对于悠悠历史长河来说,我们的一世,只不过是一滴小水珠,那些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大概也只是一朵跳跃在长河水面的浪花吧?那么,我们看作天一样的大悲伤、我们觉得怎么也爬不过去的坎,放到这样的大背景中,却是多么微不足道啊!那么,还有必要那么折磨自己吗?还有必要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而委屈求全而蝇营狗苟吗?哭也一世,笑也一世,何不尽己所能,为自己的人生多创造点欢喜,少制造些烦恼和痛苦呢?” 此时苏骏飞眼中的鲁晓聪,被金黄的夕照映衬得似真似幻,仿若降落人间向他揭示人生真谛的女神。 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抬起来掠头发了,她把原本遮住耳朵的头发撩起来,掖在耳朵上,露出整只白皙小巧的耳朵来,更要命的是,随意散落的几丝秀发轻轻贴着耳朵,显得那耳朵更娇俏可爱。而圆圆润润的耳垂在夕晖下,焕发出暖暖的光彩,散发着甜甜的香味,真想把它含在嘴里啊…… 苏骏飞猛地惊觉,摇摇头,把脑中绮念摇散摇掉。 他接话说:“我的感觉跟你差不多。不过我还联想到当时李飞鹰独闯大漠的形象。有一种挑战命运、迎难直前的孤勇和悲壮。” 鲁晓聪终于转头面对苏骏飞了,她惊喜地说:“对啊!读《大漠孤鹰》读到那一节的时候,我就配着这首曲子啊!特别有感觉!我感动得流泪了呢!……我记得当时还把这个感想写入书评呢。这样看来,你是不是没有看我的那段书评?不然,你应该早就知道它叫做《远古的回声》了呀?” 苏骏飞说:“终于知道它叫《远古的回声》了,我也喜欢。……哦,对不起!我说过,我的小说是朋友帮我发到网上去的,我不是没有看你的书评,而是所有的书评都没看!你的网名是什么?我回去就找时间好好读你的书评。嗯,先谢谢你对我的书的喜欢!” 鲁晓聪习惯性地揉揉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写了那么好的书给我们看,论理该是我们读者感谢你才是啊!……我的网名也是‘木棉花’。你有空给点回复嘛!我会把它收藏起来的。” 苏骏飞的心又痒痒地,特别想抓住鲁晓聪捏耳朵的手!嗯,这只是左手,似乎比握过的右手更滑嫩柔软。还有,就像一个馋嘴的小孩,特别渴望吮一吮那个耳垂! 他强抑下这股奇怪而强烈的渴望。嘴里应着:“好。”转头看到车后座上那个礼袋,才想起还没把礼物送给她。 苏骏飞探身伸手拿过礼袋,放在鲁晓聪前面,说:“这是我姐夫托我带给你的谢礼。一点心意,请笑纳!他们本来打算今天登门道谢的,后来考虑到你住在学校宿舍,可能会给你带来不便,就……” 鲁晓聪说:“你们怎么这么客气?我早就说过那只是举手之劳,碰巧而已,不用谢的。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说着,鲁晓聪提起礼袋,把它放回后座。 苏骏飞见状,忙起身,要拿回来给她。恰好鲁晓聪放下袋子转身回头,两个人就这样相碰了! 电光火石间,并不大力的碰撞,却在两人心中撞出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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