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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索 于 2010-4-5 09:43 编辑
流年之泪
1
太阳已经偏西了,老羊的老婆亥妞在地里看牛。她腆着大大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十个月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孩子就会降临人间,但她期待着,有了孩子她就做母亲啦。看见牛在乖乖地吃草,她就轻轻地坐了下来。她的心是祥和的。
周围是绿油油的庄稼,牛儿安静地吃着草,地沟里的水清悠明澈,一直不停地向前流了去。天上堆着些棉花样的云朵。小暑刚过,天气渐渐有点火热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一切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但谁又知道下一秒会怎么样呢?亥妞就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她也不去想那些。
那条大水牛很乖,独自在地边认真地啃着草,那劲头很像人干活,也是一丝不苟的样子。水牛的力气比黄牛大很多,它们的食量也比黄牛大。所以它得埋下头吃草,不然吃不饱晚上就要挨饿了,就得边反刍没有装满肚子的草料,还要反思自己的进食态度,那岂不是要大大的受罪了?说不定它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还要滚出几颗大大的老泪呢。所以看水牛是一件比较轻松的事,不用费什么心思,也不用像看黄牛那样,要跟着它们不停地走。
亥妞忽然觉得肚子开始痛起来,那痛来得突然,而且很快就占领了她全部的身心。凭着一个只上过小学三年级的女人的常识,她觉得自己是要生了。可这里是田野,到哪里生呢?她看到地埂边有两个还算大样的石头,石头前面有一丛茂密的藤萝,正好可以挡住对面大路行人的视线。她就到那两个大石头中间蹲下,开始经历天下所有做母亲的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哇的一声啼哭,亥妞的孩子出世了。按照当地人的说法,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叫出世,一个老人离开这个世界叫过世,一般是讳言死的。也有说老了的,比如说某某老了,或者说某某不在了,一般都说的是老人。那些话代代相传,只要是心里对这个世界存有敬畏的人,都是按照这些说法来说的。在他们看来,死亡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不管是怎么死的,他们敬畏死亡,当然也就敬畏那些死去的人们。
啊,一个生命从有到无,又从有到无,都是这么的平凡,却又是这么的独特。聪明的女人要生孩子,蠢笨的女人也会生孩子。聪明的女人有母爱,蠢笨的女人也有母爱,而且谁也不能说她们的母爱不一样深。
老羊的六兄弟远远地看见了,赶忙跑过来帮忙看牛。他只有二十岁,但看形势他就知道自己的二嫂是生孩子了。他说,二嫂,你回去吧,牛我来看。
亥妞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从一座小桥上走过,缓缓上了一段土坡就到家了。正好老羊从山上找猪草回来。他背着一背满满的猪草。他见了老婆怀里抱着的婴儿,高兴得两眼发光。
生啦?老羊凑进老婆身边。
是个小儿子。这下老羊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他现在做父亲了,从老婆做母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父亲了。他们同时为人父母,这就是夫妻之间最大的幸福了吧。
恩。亥妞甜蜜地笑着。
老羊赶紧放下背笼,在厨房里燃着了火,打了一锅水烧上。又抓了一只母鸡关在家里。
火烧得很旺,屋顶升起浓郁的炊烟,升得很高很高,像是在向上苍报告这个家的消息,报告这个家里有个新生命出现了,希望上苍保佑赐福。
家的周围洋溢着柴火燃烧时散发出的馨香。
一个新生命最初的洗礼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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