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有（2022年1月修改）

李勤

阳光直射
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也无从辨别方向
那么
只好相信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幸好
直觉从不骗我
在这未知之域
我决定
以己为标
正面
就是前方
拍拍酸软的脚
重新启程

李勤

这时
我才看清
前面是一个莲池
层层叠叠的
就是莲叶
阳光
引爆每一个水泡
像无数诡异的蛙眼
先前的景物
并非全是幻觉
面目全非
却也有迹可寻
我举起的脚
不知
该如何落下

李勤

一只红蜻蜓
于朵朵莲花之间
舞成一条彩带
我仿佛看见
一条索道
贯通无尽的远方
心动，脚动
我也像蜻蜓一样
向前飞掠
所有的
层层叠叠
不论是块垒
还是光斑
全都
被我抛在了脑后

李勤

无所畏惧
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莲叶甚至池水
都成了我的帮手
无不慷慨助力
顺利闯过莲池
结结实实一个磕碰
我再次脚踏实地
空气中
充盈青草味儿
这是适于行走的地方
阡陌纵横
每一道
都是
一条布满诱惑的路

李勤

我记得
目标是山
任务是攀登
无路可走
我但凭于心
一切物体
都可能是落点
眼前这四通八达
反倒让我犯难
我左顾右盼
想从周围物事中
找到参照，但是
风云交织着纠结
随风摇摆的狗尾巴草
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勤

我瞠视前方
直把天庭，逼出
一个硕大的问号
突然
眼前的问号
变成一朵蘑菇
这蘑菇健硕无比
恍若，刚刚出炉的蛋糕
蓬松酥脆得令人垂涎
瞬间闪念
这是上天赏赐
抑或，另一种诱惑
疑虑间
巨型蘑菇
变成了一棵树

李勤

而我的惊诧
对眼前的树而言
宛若速效催生素
所有的枝桠叶脉
乃至花蕊气根
都在迅疾舒展
这神奇一幕
让我读懂了生命
成长千年
成熟一瞬
这棵树不断伸延
转眼间
衍生成林
正是
“横看成岭侧成峰”

李勤

山似的树
树似的山
富有灵气
又不失雄壮
赞叹之余
脑子灵光一闪
一个命名
冷丁跳出——
“活性山体”
如果这是树
我应该绕过它
如果这是山
我应该攀登它
总之
我不该止步

李勤

我的脚
并未生根
可以活动
但并不自如
好像犯了病
或是
受了树的感染
不由自主向外伸展
啊
不是双脚
不是向外
而是
两只脚十个脚趾
全都
向各自方向扩张

李勤

自身角力
让我
既不能前行
也无法立足
自我撕扯
狼狈不堪
此刻
我张皇失措
无暇观景
也不再想着前行
只是拼尽全力收束心神
紊乱的神经系统
必须迅速归整
还得让双脚
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