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
飘然
黑色的夜,白色的风,白色的雨、、、、、、白色的呼吸。汽车奔驰在雨幕之中、、、、、、让回忆和思维随着汽车奔驰交给黑夜。我和这个世界已经失去联系,我独自一人,我是完整的一个人。 今晚我大醉而归。今晚我走进疯狂的迪斯科人群之中用别扭的舞步挥洒着我的奔放和热烈,挥洒掉我多余的精力。我活着活着感到莫明其妙,这样不好这样很幼稚。朋友哲人常说,有勇气死不如留着勇气活得更好,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不必追究是非黑白不必追求原则真理,随波逐流追求生存是一种人生,一种简单幸福的人生。哲人每次和我对酌,我们总会大醉而归。 我发现忽明忽暗的湖畔九曲桥中,有一袭黑衣在徘徊。走进跟前,灯光下没有我想象中悲戚流泪的脸容。那是一名身着黑色裙衫浓装艳抹的女人,她见到我马上用媚眼向我进攻。先生想到舞厅还是到旅馆呢?我大错特错,想做一回英雄救美的壮举却弄得自己下不了台。神经病,我借着酒气含糊不清地叫。你才真的是神经病,那女人在我背后大叫。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则寓言故事:故事讲述了墨鱼和白天鹅打赌,墨鱼说它的墨汁能把白天鹅变成黑天鹅,而白天鹅却坚持说墨汁永远无法改变它羽毛洁白的容貌。结果,有一天白天鹅不慎掉进一个墨池里,当白天鹅跳出之后浑身的羽毛仍然是洁白的,墨鱼失败地潜入大海之中。我现在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我曾借这个故事告诉告诉我的伙伴,黑白是分明的。真理永远是正确的。当我读过辩证法之后才明白:真理的正确性是相对的。这女人,她掉进了为她的美丽而设的陷阱,她能逃离吗?这女人和天鹅有什么关系呢?究竟我要讲清楚什么呢?我什么也讲不清楚。我今晚只是大醉而归的人。 我的脑袋混沌一片。人之初性本善,不,我不这样认为,人之初没有善恶之分,不能把社会性的善恶观念强加给没有思考能力或辨别能力的猿人或婴儿。混日子的人不需要分清善恶和黑白,没有对错没有原则没有真理。是的,这样很简单。今晚我又大醉而归。 朋友哲人每次找我,总要指着我的脑袋说小心艺术弄坏了你的脑子。走喝酒去。哲人碰到他无法弄清楚的哲学命题时总要找我喝酒。哲人平时不修边幅找我喝酒时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按哲人的说法喝酒是一等要事,酒里看人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你看你看那妞风姿卓绝。你看她拿烟拿酒的仪态,真是风情万丈。哲人喝够了酒抬头玩味着对面一桌的舞女。一舞女苍蝇似地飞至哲人的身边,哲人便与舞女翩翩起舞,直至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舞毕回座之时哲人正拿酒欲喝,舞女紧跟过来说先生请你付我一百元小费。老子教你跳舞陪你跳舞还要付钱给你,真是岂有此理?哲人大声嚷嚷挥动着伟人般的手势。不等哲人说完,一个满面横肉的大个子狠狠地刮了他两巴掌,哲人抖着手把一张百元大钞朝舞女扔去,哲人捂着红肿的脸说,谁叫她那样动人,这不是我的错。难道欣赏女人也是一大罪过吗?欣赏女人也要付出代价,这很不公平很不正常哟。我发现那舞女很眼熟,好象我那天夜里在桥上见到的女人。 我送哲人回到他的寓室,哲人已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过去。我走出门口,迎面撞倒一个女人。借着灯光,认出她是刚才伴哲人跳舞的那人。女人嗲声嗲气说先生我们真有缘份,我们每次见面总是很有意思,你这一次就陪我玩玩吧。你走你的路。我没好气地大叫。别装模作样啦,那只猫不吃荤呢。女人温温柔柔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当我要摔掉时已经没有力气了,我实在喝得太多啦。 走进我的画室兼卧室,女人对我说,,大画家,让我当一次真正的模特儿吧。没等我反应过来,女人便脱光了衣服。我的酒被惊醒了一半,女人的身体结构,包括俏丽的脸容可以说是我见过的一幅最完美的人体艺术品,而女人放荡的举止却破坏了这幅艺术品的完成。是的,从艺术的角度上看,没有一个人体模特如此完美。但是,我如何去塑造她的艺术灵魂呢?上帝,一个美丽的女人为什么没有圣洁的灵魂呢?为什么美丽的容貌要伴随丑陋的灵魂?我陷入了深思。女人放荡地大笑着。怎么样,大画家,你让我的美丽吓倒了还是迷惑了?快穿上衣服走吧。我感到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的毁灭。女人顺从地穿好衣服,然后竟然流泪了。人世间有多少个正人君子?我曾经发现我的美丽可以通过艺术表现得更永恒,但结果一名冒名画家毁灭了我的美丽,一名色狼因为我的美丽毁掉了我的幸福。我现在除了拥有一个美丽的躯体,我一无所有。我要活得更美妙更精彩,我要利用我的美丽的躯体报复男人。我的脑袋更加混乱起来,女人的行为是愚昧的,但如何拯救女人呢?我一时无法说明白,于是我在最后送给女人一句忠言:愿你好之为之,我疲倦极了,想长眠一世纪。 我和哲人再次找到一家新酒吧。我们喜欢到陌生的酒吧喝酒,我们都臭气相投喜新厌旧。那个女人摇身一变成了这家酒吧的服务员。女人热情又不失矜持地和我们谈了话。我的良知让我对女人产生了深切的同情和关怀。我在大醉归去时给她留了联系电话。 女人再次来到我的公寓,这一次女人打扮得端庄得体,谈话用词得体有礼。我说我希望与你谈谈,你的经历很坎坷,但我希望你重新选择生活不要这样沉沦下去。我诚恳的态度加上我沙哑的男低音极其动人。女人点了一支烟,在烟雾中声音空洞又迷人。我的生活已经定型了,我必须过着充满刺激又新奇的生活,我无法再回到从前过正常的生活。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何必区分高尚和卑鄙的职业呢?难道为了生活可以不分黑白去从事对人有害的职业吗?例如以贩毒、赌博和色情为职业。我据理力争。别那么清高,当你有一天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当你别无选择时只能服从命运的安排。女人甩下最后一句话便似风一样消失。 朋友哲人又再次找我喝酒。哲人微醉时向我诉苦,他再也离不开新结识的女友。哲人指着桌面说,除了酒,你和她都是我的知音。她来了,哲人指着笑容可掬的女人说,她谈吐高雅风趣,衣着高贵迷人。这是蔷薇小姐,这是大画家。哲人介绍完毕又开始畅饮。这个蔷薇我见过几次面,如今却假装不认识我。我悄然离开了他们。 我又大醉而归。我的生活依旧。在我的创作艺术品中,黑白主题仍然让我有创作的乐趣。
1996年6月26—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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