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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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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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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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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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 20:54:5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文柯默默
1、
我和他血脉跳得很近，距离却很远
听到他病重的消息，脑海沉浮出他的影像
想知道他如何在大地上行走
更年轻时候的理想
想知道他这一生如何结束最为无悔
他的世界日落日出，爱过的姑娘不知是否仍在人生
他用一生去爱的子女在他眼里已经惘然
爷爷，你现在安然否
我想起你低着头牵着牛走在田埂上
遥远的山里捡拾柴火
夏日的傍晚有星
你的世界我参与得那么少
2、
膝下承欢，似乎是童话或者童年的事
一旦成长
人生开始不由自己
我伏在你的床前，听你急促的呼吸
偶尔喊疼。双腿不停地发抖
在你浑浊的双眼里，看不到你年轻的模样
我走遍镇上的路
买芒果、小蕃茄、香蕉、火龙果、葡萄
软质的水果或者还能甜润你的味觉
我还想堆砌一些字
堆出他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和现在
这一生，大抵都是无用功
3、
医生说，
几根尾椎骨已经断了
人老了承受不起手术
吊命的只有那些药水
眼睛浮肿，脸上有些虚胖
说话不忘继续笑着
衰老，衰竭
最后都成为顺其自然的无法改变。
医生说完
我看了看千里之外的城市
不明白生存的意义
4、
当人力再也无法祈求时
我们就会想到神
问神，他这一劫是否能渡过
神说，他夭折的大女儿
怕在阳间的他无人看顾
回来替他捶捶腰骨
只要备好金银珠宝衣服等
她自会向着别的生天
是夜。爸爸和叔叔备好，在三叉路口
我和妈妈在医院守着爷爷
或者是在同一时刻。一直安静的爷爷忽然激动
砸桌子，闹着回家
我们信了神。觉得他终将又会在人间
5、
终于还是决定出院
做好随时送他西去的准备
大家叹息着
他年轻辛苦劳碌，老了还摔一身痛
四姑说，看到就心脱
五姑细心地照料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爸爸为了让他睡得舒服点，像情人一样抱着他
我给他捶捶背、松松脚
他一会觉得舒服、一会嫌我麻烦
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眼光光看着我，
想尽力说点什么却终于也没说什么，
疼痛又将她淹没
戒了多年的烟，又给他点上了
6、
他是村子里目前最长寿的老人
我们这样安慰着自己
即便真的不能熬过，也算是喜丧
坐在门口，恍惚地觉着这又是小时候的天空
似乎爷爷会牵着他的牛在转角处出现
我跑上去掏他的口袋找吃的
我曾可以轻易地把死亡挂在嘴边
可一想到亲人老去，不能常伴身旁
总是泣不成声
7、
妈妈说，老人最怕初一十五
如果他能熬过十五，我就继续回公司上班吧
我数数了，原来我已经回家十多天了
每天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引
我托着腮看着他，说不出言语
生命可以这样，还可以哪样
我像小时候玩游戏那样，跑到屋外的窗口看着他
他抬头看见窗外的我笑容满面，说很久没闹腾过
乡下的雨声和着风声，伴着黄皮果、龙眼的花香，特别悦耳
我守着十五的秒针，祈祷爷爷健康平安
月亮真圆，而人生怎么圆满
长命百岁，他看得四代同堂
十六凌晨两点，我放心地入眠
这一次，我们只是又从各地赶回来团聚，和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