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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辑：赠人
古城里的风景树
——给豫凌尘
古城，应该有过许多大树
还有许多树在长大
一个骑着电瓶车的诗人
在此生长、穿行
语言的密林里
白日喧嚣着滚滚红尘
而清晨，露水凉爽
风景树的绿叶上
闪烁出生活的光芒
2003年的诗意
在六年之后再次长出新枝
2015年的第一天
青山绿水中
我正好在景观树下看见
这生机勃勃，并送出第一份
植根大地的祝福
一匹老狼，徘徊在坚冰上
——给渔郎
卧夫不做渔父
去了山上，做成荒野之狼
小鱼儿说，2014年
诗坛有十件大事
这头一件，就是当代孟尝
WOLF，真像异域
或者隔世。但说起渔郎
那就活生生，感觉完全不一样
自打开了山门，杏黄旗上
大书“忽悠”二字
各地带着干粮像影子追随的人
就没有断流过
他蔚为壮观的事业，包括给
天上的云看手相，和黑人小孩掰掰
手腕，双手同时摸着老虎的
下巴和屁股，好让生理期的姑娘因此
大声尖叫。到了最后
他终于被发现了一个秘密：他的手
最长时间还是泡在水里
然而在全球变暖的大环境下
这片神奇的土地，却悄然进入冰川纪
（套句名言：信不信由你
反正我是信了）。于是这害苦了
我们的渔郎，卧冰而渔的孝心从未改变
鱼竟然在温水里游来游去
不愿再次成为传奇
现实终将教会我们接受一切
这不，坚硬的冰面上
一匹老狼，决定重新穿上衣服
他截下一段竹子，削尖
逡巡着，哪里有气泡哪里就有会出气的
“这些贪生怕死的鱼儿，就该
在它们肚子里装上尺素”
云在天上，花在哪？
——给浮云如花
浮云装点过天空，但它似乎
忘记了，应该留下痕迹
“他是无心的”。当然，无心的
也包括了出岫的一切
当一个人怀中，揣着诗意
走过来，你是否会无意间向天上望一眼
说白云像邻家羊羔。羊大为美
羔羊却远比大羊可爱。说白云是
看门老狗，走没了也走不远
唯一不能说出口的，是说它如花
已经没有低矮屋檐、松垮柴门，没有空空
后院，同时栽下白云和花朵
云是云，花是花，云在天上远走
花假如不在阳台上，会在哪
转过溪桥，就到了社庙
——给苏紫烟
随着一声认识一下，我就看见
一位清秀姑娘，她是有古灵精怪的
眉眼，阁楼之上有淞雾云烟
噼啪作响的言语，像河水从天上
无缘无故，就掉落到人间
巴山楚水，早已不再寒雨连江
川渝的火锅城，红红的辣椒红遍天
辣椒旁边，净是着红衣的菇凉
“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
成串花椒的香味，飘满了大西南
西南联大旧址，再往前走
一定可以遇到一座桥，桥边几家农舍
桥下流水潺潺。有小鸡啄食
却没有无赖小儿，躺在那瞎剥莲蓬
更没有公馆，传出擦枪走火声
或者你还要接着走，接着说话
憋屈了自己，就像天上的水落下之前
阴阴的脸。黑云压着山城缓缓飘行
浓密丛林很遥远，你能看见的
只是社庙，破旧不堪，且无香火供养
只剩下法国梧桐树
——给花小坏
你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里没有花楸，只有法国梧”
它叶子宽大。空空红尘布满赤热的
口舌，给他们一滴清凉吧
梧桐树下，风避开正午的烈日
远处，妙相庄严中传来袅袅钟鼓
你抬头，遭遇的，却是另一种肃穆
那徽志高高悬在闹市。“寒冷的
俄罗斯，花楸树象征了故乡和锤子”
这里四近的城市，随处可见的是法国梧
井泉正在回去的路上。“倘若说出口的话
带来落叶和风沙”，请将银瓶放回莲座
可儿和果果会不会吵架？会不会在法庭之上
合力打倒师爷，把妈妈哄抢到自个树下
第二辑：题图
幻
这些旧物真实
而且熟悉：尤其是
伊神态依然
游离于语词之外
移动的，总是蹑足
而悄无声息
恍如那欲言又止
被照亮却从来暗淡的
木的雕花
失
噢，假如可以摆放得
更有生气，遍地离枝的美丽
是不是可以少些
再少些，直至被删除
直至一具比一具更加孤独
而依然走在一起
镞
吸附目光，以及时光之前
那小钉子般的肉身
一定接受了长久的锤炼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正如
大地之翅，并不理会
人类是否手持弓弩
假如
假如适时，有一束光
从你身后照过来。一个黑魆魆的
影子，将被你看见
又假如，那光跟定了你
那么你身前，就会有时时刻刻的黑暗
哦，你说，你要带我去何方
神的涂抹
神给细沙涂上光，让它坚硬
使它像自我生长的城墙，压向地平线
神又把光抹去，在墙的后背开出
巨大的漩涡——黑暗带来坍塌
并将收回一切，归于无有
直至一棵树，把神的涂抹当成背景
那些明暗间的枯枝、关节自带光环的草根
以及它们的沉默与呻吟，才逐一苏醒
并通过造化，轻触造物者的戒指
羊城之殇
三十三年前，我来只是路过
四年后，我走同样只不过异乡人
但华师的天空，虽然低矮
却依然让我触及了天门，领走天命
“……必将晴朗共和国的天空”
而今，我只能在《老黑奴》之歌中
怀想他们。逝去的青春
我并不痛惜，谁都会老去，我
痛惜的是清明。天空该有的颜色
人的本色和自尊。黑压压的雾霾之下
你不能不看见墓地，那进出迟疑
依然活着的，无非成群蝼蚁
高出地面而仍然穴居。越秀山上五只羊
是否还口衔穗子，愿意居留人间
第三辑：新闻诗写
白菜有价
关于非自然死亡女民工的赔偿问题
杨副局长说，这就好比白菜
你可以讨价还价，你觉得合理
我也觉得合理，就成了
这还真是搞上市场经济了，可是
网民们居然也不干，说人命
怎么就成了白菜，非要个说法
还搬出“杀人偿命”的古训
我没觉得屁民撑多了，也没觉得
局长进水了。我只是静下心来
反复想了又想，就像重新看见成堆
烂白菜：白菜毕竟也有个价了
鞋垫奶奶
2015年11月26日上午9点多，杭州，天挺冷的
娃哈哈美食城附近，一位93岁老奶奶，摆摊卖鞋垫
这事一经互联网曝光，立马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我在千里之外打开中青图片，想看个究竟
好在图片不少，第九张我看到老奶奶清晰的正面照
穿戴的整齐得体，满头银丝仍精神十足
老奶奶应该身心都健康，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于是我浏览完正文，很自然地就把重点放在留言板
上网的都知道，但凡热点，出彩处往往在留言
果不其然，有骂塞钱装爱心的，有骂政府缺关爱的
有骂其子女不孝的，有骂老人贪钱骗同情的
当然，也有人点赞还是好人多，称之为“温暖的误会”
在一个谣言时代里，我连身边的事都无法置评
我像往常一样，又打开其它网页，同时记起一些旧闻
沈阳铁西广场地铁站，正好一月前，也是一位奶奶
也是卖鞋垫，被一辆别克吉普车撞死
然后我就想，为什么这两回都没有城管躺枪呢
老奶奶们出来摆地摊卖鞋垫，理所当然不算违规么
也许只是个人爱好，也许是为生活所迫，也许
还有许多我们能想得出来的理由，总之，我们言之凿凿
在一个互相强奸的时代里，我只能一再沉默
谁能不去调查老奶奶的鞋垫，几对是她自个儿纳的
几对是从市场拿来的，而是在她身边蹲下来
候个静儿，小声问问她们卖鞋垫的事
但是我们都太忙了，而且老奶奶也未必会说实话
“人真实表达自己的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们常常犯错”
可集体潜意识、个人潜意识再强大，我们也明白
错误的事情不可以做。谁做错，谁将被惩罚
在道德乃至律法的高地与掩体里，我们点射或者扫射
终因可以免责，而成为快乐，而肆意为之
第四辑：口语练习
手被鱼割破了
席间，我说
为了弄鱼给你们吃
手被鱼割破了
朋友抬头瞥了我一眼
吃都让你吃了
割你一下
有什么好抱怨的
想想，也是
于是继续吃鱼
不再管手指
这次还疼不疼
下次还会不会流血
配料
花螺上桌
我捉一只吃了
感觉比平时差很多
是啊，今天
既没香菜，又没辣椒
腥味自然很重
交代过主人要买足配料
她没买
我个客串的厨师
能有啥办法
拍照
一回到家，老婆
就翻手机中的照片给我看
今日一学生入伙
请了30来位同学齐集
在他新别墅吃饭
老婆边翻边说：他家博古架
不少好漂亮的东西
我拿出手机拍照的时候
他夫人说：师母
你不会把照片发到微信上去吧
我跟她说：我不玩微信
只是拍回家给老杨好好看看
她说师母，那你拍吧
我看完跟老婆说：以后咱还是
不要在别人家里拍照
解说和裁判
裁判哨响了。怎么回事
哦，原来13号被吹了走步
他是有点拖泥带水
估计裁判看着都不舒服
13号自己满头雾水
对方已经把球快速发出来
外援落位，两分有效
还要加罚一个
整个比赛的结果可能因此改变
解说说个不停
球员来回不断奔跑
打着手势的裁判，一声不吭
只吹哨
鬼话
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听鬼话
一定是很多人心中有鬼
一定是有很多心中有鬼的人喜欢听鬼话
一定有很多说鬼话的人
一定是很多人变成了鬼
一定是有很多变成了鬼的人在说鬼话
那不是我该出现的地方
系校友会今天开张，估计
请了一些老教师，我也在其列
昨天领导看见我在监考
走过来跟我说：阿凯，明天来吧
老学生肯定要找老教师
我跟他说：我就不去了
试卷还没改完呢——而且我就一
普通老师，去不去没关系的
要找我的也不用等到开校友会的时候
其实我心里想，这地方我还是
不出现好。免得在大家自然挥洒时
我却觉得尴尬，并被别人发现
这对各方都不是好事。俺年事已高
不想招惹什么，不凑趣也要识趣
后来接到几个学生的电话，我才意识到
系里面的教师，我居然成了老资格
而且是资格最老的那个。我今年才整五十
再过一年就在这个学校干满三十载了
“天命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偶尔记起谢安说：小孩子们已经
把敌人打败了。再看看那些
跟我相差无几、或者略微小些的校友
他们都各有斩获，“猎马带禽归”
就让我安静地把试卷改完吧
汪国真去世
于是许多人开抖落满灰尘的旧衣服
全然不顾旁边还有许多人在吃饭
关于汪诗，我有两个字：伪诗
或者只有一个字：伪。我打个比方吧
心理咨询所里的老师正在给病人做思想教育工作
汪国真将众所周知的格言警句押韵、分行
病人的病好了，跟心理咨询无关
汪国真的话有人信了，又跟诗歌何干
飞鸟与文学
鸟儿在飞
青年学生说：它正飞向自由
中年老师摇摇头，说
你没看见它——
嘴巴里叼着一条虫
一个老乞丐，从隧洞里探出来
说：这瞎飞飞
鸟儿飞远了。远处有声音说
听听，这些个文学家
上坪鹰嘴桃
上坪鹰嘴桃热销
上坪人发了
今年花开的时候
我去看花
没想到上坪的桃园
并不大
零星的几个山头
居然让我觉得
人比树多
桃树实在是丑的很
而且据说有毒
长出来的桃花，居然
艳如新妇
结出来果子
居然，酸甜的恰到好处
每年上坪的桃子
源源不断
运往各种超市
中国鹰嘴桃之乡，上坪
我只看到
那么些个桃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它能生出
那么多鹰嘴桃子
20150402
一小块
从连平到江西小武当
路边多是桃树
花的颜色，有深有浅
都是红红的
偶尔，车里的人
会故意似的，尖叫一声
原来是看见了
一片黄色
“下去看看”
“那么一小块，有什么看头”
是啊，我心目中的
油菜花，必须几十亩
甚至上百亩
它们连成真正一片
无边地招展，甚至招摇
看不见蜜蜂、蝴蝶
甚至连人，也被淹没
春天的草绿上面
怒放着、拥挤着秋日金黄
芳香四溢的花
我会误以为我看见
天涯，看见最为广大
人间的田野，盛大春宴
那些卑微和低俗
它们齐整地，涌动
在蓝天下
20150402
无关
这些赞美，或者批评
都与我无关
可是它们到来的时候
我却无法躲闪
这就像海上吹来一阵凉风
我得笑纳
汽车排出一串尾气
我来不及掩鼻
说事
我说事的时候
他们告诉我诗歌是抒情的
也可以来点哲理
我摇摇头，继续说事
他们继续告诉我诗歌必须是
抒情的——或者说理
我点点头还说事
他们不知道我一直担心自己
说着话，却说不清事
我得把一件事说得简单、清楚
才觉得自己是清爽的
搭档
他一次又一次向我道歉
然后把球打飞
他越来越无所适从的样子
让我觉得
他的压力来自于我
我跟他说没关系，放松打
可自己却把球发下网
他又向我道歉说是他影响了我
球打完，我们输了两分
他还在道歉
说今天发挥的不好
后面我换了搭档，是他同学
他同学对我说：老师
他就是这样子的
接着，我和我的新搭档
劈里啪啦就把比赛赢下来了
扯平
我写口语结实
他们不喜欢
他们花枝招展的文辞
我看不顺眼
你叫我们互相包容
这真是扯淡
我告诉你这么扯皮的事
最多就扯平了
无处可去
想来，还是自己
把自己逼上死路的
你不看、不说、不做
不就没事了
但是，太迟了。你
已经看见了、说过了、做下了
你想放过自己
得看看他们同不同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也罢
不都向死而生吗
哪都不去了
继续看、继续说、继续做
碍事
你站在路边
有人要从边上过
你坐在树上
树上的花正在等蝴蝶
你藏进山洞里
发现一截烟头冒烟
几张手纸湿黄
口语
对我来说，口语
没那么高深，也没那么复杂
我只要结实、爽利
就像一把快刀
结结实实落下去
断开、喷涌，或者别的形式
套句台词：来，爽快点
好人
书里、屏幕上的好人
身边的好人
一个个早早死了
除了悲痛，我还有两样
情绪：恐惧、愤怒
我害怕自己会选择做个坏人
会恨上长寿者
为了不让自己爆发
我告诫自己：命不够硬
就不要做好人
美好
洗完澡，穿上衣服
肌肤突然感受到一片温暖
今天太阳很大
想必这些衣服都被泡透
劳作终于有了回应
我在大厅读帖
每当见到好诗就挂读
希望更多人看到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
我高亮版固的诗
还是读帖留言甚少
今天，我第N次提读某诗
终于有了回应
几分钟后，有人说
他读到好故事
想不读完都不行
第五辑：同题临屏
回家路过黄河
哗众取宠的人，一直
花样百出。他掏出家伙的手
还未消尽骚味，就捧出
新典籍。原来岳不群的传人
串行改习了字术
他以为他的私货很长，而一条
被称为母亲的河流，很窄
开出租车的女人
——中国梦侧写之一
三十多岁，短发，热情
典型的客家女子。车里播的
是新闻时事，不是老歌
听到要大力整顿一线城市时
我感慨了一句：什么时候
轮到惠州这种二线城市
她大笑：惠州，连三线都不是
确实，惠州很小。就算
有好几个像最适合居住城市之类的
荣耀称号，但毕竟规模很小
我就希望惠州是四线、五线城市
节奏不快、菜便宜、房价不高
真的搞成了二线城市，我这出租车
三班变成两班，也养不了家
我一边下车，一边答她：也可能
那个时候出租车能赚更多……
谢您贵言，先生，您的车票
一掉头，她的车子就消失在灯火中
20150119
水边学阿芙洛狄特抒情
村东头老三的手印
凶过水鬼
那张纸是蜡黄的
很黏稠，或者说密度胜过了保险箱的密码
老五挥挥手水就退了
可冒出来泡
就在天上飘来跑去
挂住了白衫
噗的一声温热落山
水门趁势
压在二阿哥的
命门上
雪是来覆盖我的
可是，你带走了它
大地露出大一块、小一块
黄的血肉、黑的骨头
而我，突兀地坐在它们上面
闪着泪光
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现在，连拱动的芽
也沉默了
我无法再怀着痒，去想你
石头陈旧
像一块僵硬的墓碑
长不出苍苔
千山暮雪
这时，再祭出杀手锏
我就能完美谢幕
不再想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小精灵们和格格巫
不再想，天幕后面是否有
一只翅膀，慢慢垂落
银环似的月，上弦
还是下弦？只有火焰般的狐
偶尔停下脚步，望向
巅连之上，为高远处驻足
雪落的声音
你有多久，未在梦里打开泰山
松子还在博古架上，还像当年刚刚被你
捡拾时的模样。一切都安详
那时归鸟拍打着，飞向远方
松针的沙漏上，每颗珠子下落的姿势
都像迟迟，说不出口的誓言
而今，松脂在你衣袂上早已泛黄
唯有那洁白，依然凛冽
它在黑夜轻轻打转，飘过窗沿
旅人
他们只在大厅办卡
然后就走了
客房两个人兴冲冲办完事
也走了
外面一颗棕榈
把叶子弄得哗哗响
像个愣头青
空无一人的大厅
就剩俩小姐
偷偷涂完脚趾甲
又涂口红
茶道
喜欢喝茶，但不喜欢这个词
这个词前面，往往有“日本”二字
刺刀逼人的寒光，在刺刀消失之后
更加晃眼，它伤害了我的前世
这个词，在我口含茶水时
割开我的喉管，扎进我今生的胃
这个不能一日无茶的人，拒绝和他们一起
语无伦次地说茶。先人们都沉默
何况，没钱哪能喝上好茶
就算家传一把好壶，炉子还没被砸成泥巴
就算捡了松子，汲来山泉，你还是
说不上话。不如一个人喝点粗茶
安安静静不用叽呱，管它什么茶马古道
究竟搬运了何物，又历经了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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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7 15: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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