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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影
学校是小家伙的集散地,每年有许多新的来,旧的走,很守秩序。
一年级,老师分座的原则是一个男的搭上一个女的。这个到了退休年纪又被重新聘回来不停地教下去的老太婆,在学校里地位是极高的,家长心里也颇有些口碑。因为她,我就幸运地牵手到了邻居家的湘子,成了同桌。
秋天以后,田地开始荒芜,秸秆悉数被焚烧掉。有那么一段时间天空总是不见晴朗,到处硝烟弥漫。人和人之间亦隔着无数悬浮的白沫儿,小孩儿这段时间是被严格管束的,不许乱跑,一则怕着了火,出什么事故;也担心哪个淘气鬼烧了别人家的草垛,起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无处说起。
过了这段无聊的时光,我很快就迎来了上学的第一个节日——看电影日。镇上的电影院是80年代建的,有些年头了。可气派却一点也不饶人。两个大柱子撑着几层楼高的电影院,门是拉卷式的,可以让6、7个人并排进去。最吸引人的是,每逢看电影,电影院两边便会挤满大大小小的商贩,油炸啊,棉花糖啊,小人糖啊……应有尽有。那些平时难得一见的,都会冒出来凑过热闹。自古以来,就数学生的钱最好赚了。
爸妈像过节一般,把我整的十分爽利,毕竟上一次街不容易,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这次几个村落的小孩都齐齐露面,太邋遢什么,始终是说不过去的。
学校的队伍总是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从校门排起,一簇簇祖国的花朵,光鲜亮丽,好不羡慕。电影院,那个平常只能在外面看的大屋子,终于向我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黑乎乎的屋子,摆满了椅子。看台是扇形的,从前往后依次升高。幕布很多,碧绿色的,有些地方还有点褶皱,电影搭在上面并不怎么平坦,倒好像是在水面上,荡来荡去的。
唯一的几盏灯熄灭以后,荧幕上就显现出几个大字:刘胡兰。具体什么内容,我并没怎么看懂。唯有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心里,刘胡兰被日本人困在大柳树下,日本军官用鞭子抽打刘胡兰,让她说出八路的地点以及她所知道的军事秘密。刘胡兰宁死不屈。这节在小孩子心目中是很有震撼力。事实证明,这一幕湘子也十分感兴趣。
回来的路上我还和湘子讨论:
“湘子,今天的电影好看吗?”
“日本鬼子真不要脸!好坏!”
“那你最喜欢谁啊?
“当然是刘胡兰姐姐,她被绑在柳树下,很勇敢。”
“要不我们也扮演一下日本鬼子和刘胡兰吧!湘子你是刘胡兰,我是日本鬼子。”
说做就做。我便用草绳把湘子绑在小场地边的大柳树上,但不知怎么的竟打了个死结。但也没顾那么多,绑好后顺手拿起一个柳条来,就湘子抽去,起初还是高高地举起,轻轻地落下,并质问道:“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
慢慢的却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鬼使神差似的越大越重,满腔怒火涌上心头,有夹带着某些异样的情愫,甚至有些快乐。越抽越高兴,越打越重,完全沉溺在一片莫名其妙的磁场中,不能自拔。
最后湘子的防线全面的坍塌了。她的眼泪肆意,哭喊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我才略略回过神来,手上的鞭子掉在地上。夕阳已经开始退去,我们在这里已经耽搁到让大人焦急的地步了。
我现在还搞不清当时到底想要湘子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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