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落水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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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0 14:27:53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落水者说
　　
　　                                  文\徐威
　　
　　假如我看到有人落水，我想我不会跳下去救他。
　　
　　我不会游泳。小时候家就在河边，我每天都跟着一群伙伴在河里闹腾。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那里，只有膝盖那么点深。
　　
　　我不像光头。光头是我一好哥们，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是个游水好手，一头扎进河里就像一条游龙入水，灵活自在，让人好生羡慕。
　　
　　光头做过一回英雄，他曾经把一个落水的男人救了上来，得了个“见义勇为奖”。不过，一次喝酒的时候，光头说，妈的，别提那破事儿了。那男的一身肥肉，力气忒大，抓住自己不放，差点连自己也交待在那了。好歹还是把他弄上来了，要不然，人家还不得说，就是你没救成，就是你的错！
　　
　　我点头，说，现在这世道，救人也是有风险的。这风险还挺大，搞不好，自己就惹了个大麻烦。
　　
　　我见过几次落水的人，在水里扑腾扑腾地，把水拍的一颤一颤的，他们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在旁边围观的人很多，跳下去救人的人没有一个。我也在岸边看着，感觉在我的不远处，有一条生命在慢慢地离我而去，这生命里带着恐惧、无助、失望和怨恨。这时，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摸出手机，打110报警电话。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在这一个刹那，我突然就发觉我自己还是挺善良的。不过，似乎这善良有点太微不足道了。
　　
　　我问光头，说，你说一个落水的人，当时他想的会是什么呢？
　　
　　光头说，应该是脑袋一片空白吧，都到这时候了，还想什么屁东西啊。当然，哲学家除外，他们都是疯子。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不曾想到，我很快就知道这个答案了。
　　
　　黄金周的第一天，我陪女朋友去逛街。黄金周不仅人多，小偷也多。我和女友正在江边走过的时候，一个被人发现的小偷正往我们跑来。小偷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身材却挺高大的。等我们反应过来他是小偷，我们应该拦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推开我女朋友，从我们中间窜了过去。
　　
　　问题就在这小偷的一推。他用力一推，我女朋友便往后倒了。女友后面是并不太高的围栏。
　　
　　我女朋友被推下水了。我女朋友和我一样，不会游泳。
　　
　　该死的小偷！我看着落入水中的女友不断地拍打着河水，折腾起一簇一簇地水花。这水花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烧得我脑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咋办。我转过身，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喧嚣，拼命喊救命。周围的人来得很快，他们以我为中心，围成一个不太标准的圈。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心急如焚；他们探出头看着在河里挣扎的女友，脸上是诧异和好奇的表情。我用颤抖的声音用力喊着，谁去救救她……
　　
　　没人有反应。类似光头这样的英雄今天休假，没有出场。
　　
　　我赶紧回头看还在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的女友，看着不断沉浮的女人，我的女人。我心一横，闭着眼跳了下去。
　　
　　我用尽力气，把女朋友托了起来，然后便感觉到身子慢慢往下沉。我闭上双眼，心里充满无尽的畏惧。
　　
　　继续沉，直到脚跟触到了河底。我不甘心，我恨，我的脚板用力一蹬，身子拼了命地往上窜。这一刻，我必须勇往直前。
　　
　　很快，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我的头就扬了出来。身子打了好几个踉跄，这才站稳。阳光斜斜的照过来，让我觉得太刺眼。重重地咳了几声，顺了顺气，然后我愣了——我怎么能站在河里？这怎么回事？我又活着了？！
　　
　　我赶紧低下头，一看，他娘的，河水只有齐胸口深。
　　
　　爬上岸，挤过围成一圈的观众们，我用力捏了捏拳头，对我女朋友说，赶明儿，我去报游泳培训班，你也去。
　　
　                                                                               　2010-1-8初稿
　　
　　                                                                               2010-1-15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