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俱焚] 【?第十期】我的工作生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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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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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7 10:54: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的工作生活之路
飘然
我突然想起我是一个多么喜欢工作的人。我从二十岁开始找工作，到四十一岁提前“退休”，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没有计划到的。我一共做过多少份工作？让我细想一下，我一共做过十份工作，我一共走过十个地方。我在当时上班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我的工作有多少意思，现在忆起来却感到颇有意思。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惠州的古塘坳的一家中日合资公司上班。那时候的我颇有雄心壮志，给自己制定了两个远大目标：第一是通过自学考试拿一个大专文凭，第二是多读书多写作当作家。（看官，请别笑话我呵，年轻时谁都有幻想的呵。）
上班是没有选择的，我必须上两班倒的班，因为我那时只有高中毕业的文凭，我只能在车间当工人，我的运气很好，当了三个月的铜套操作工，车间主任便让我当上了铜套班的班长。刚开始上班，车间的噪声让我总患我的老毛病——偏头疼。后来慢慢习惯了，不再总是患偏头疼。当了班长，上班时间我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我有些时间可以偷偷看点书。我看书的时候情绪总是很紧张，总怕让车间主任或日方的管理人员碰到。可想而知，我无法完全投入看书。这是很矛盾的心态：工作做完了，无所事事，不看书感到这些时间很可惜，看书又担心让领导发现了挨批（我一惯爱脸子。）。这些总让我无法情绪轻松。
第一份工作还是比较有趣的：我第一次吃到了生日蛋糕。每个月的十五日，公司会为当月生日的员工们举行一个简单的生日晚会。每到十五日那一天晚上，当月生日的上到公司的高级管理，下到包装工清洁工都一起在饭堂吃上加菜的晚饭。然后是公司的董事长（日方的）给寿星们祝贺生日。接着大家围着一个大蛋糕唱完生日歌开始吃蛋糕。最后大家一起唱卡拉OK。那时候大多数员工都是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那天大家都会玩得很投入很开心。日本的一些人性化的管理模式是可取的，这样的生日晚会让人感到温暖，也会让人心怀感激，让人工作起来会更加努力和尽职。但是中国传统的管理模式已经根深蒂固了，这些人性化的管理模式都是被拒之门外的。这样的聚会在我走过的其他公司都不曾有过。
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做了第一件有意义的事，我们班的同事小英（化名），有一天哭红了眼睛，我问及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了解到她的哥哥摔断了腿没有钱治疗。她的家在山区，家里经济拮据。我便把情况同车间主任说了，提议在公司为小英家捐点款。最后捐款成功，好象一共捐了二千多元（当时工资都不高）。
第一份工作，我获得了“先进工作者”的奖状，也是我这十份工作中唯一的一个奖状。
第一份工作，我认识了可能成为一辈子朋友的人。也是我的最大收获。
第一份工作，是我记忆最深刻也是我最怀念的工作。
和我一起在车间呆过的人们，你们还好吗？祝福你们平安健康快乐！
第二份工作是在惠州的一家购物中心当营业员。当营业员也要两班倒，上班时间无法正常。当时因为自学考试很难通过，我便想上电大。由于工作的原因，我没法上电大，这时我有些消沉。营业员的工作很没意思，一天到晚呆在那里无所事事，管理又非常严格，营业员不可以看书，也不可以随便走动。我因为没有更多的选择，我在购物中心呆了二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让我渐渐地变得现实一些，我甚至认为我如果靠我那点文学的爱好去做文学的梦是不现实的。如果靠我的那点水平去选择在文学方面有所发展是很困难的，更不要说我会想用文学去谋生（那时我想我如果不现实一点，我不去工作，那么我可能会饿死街头。）。这个想法让我更加努力地去找工作。我拒绝了一个良师的建议，她出钱让我去鲁迅文学院进修一年，我没有怎么考虑就拒绝了，这是我这辈感到遗憾的事情之一。年轻呵，意气用事会让自己错过很多机会，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补救了。现在想起来感到后悔莫及，也无可奈何。
第三份工作是去一家私人的小药业公司当出纳员。终于找到了一份可以上正常班的工作，当时把我给乐坏了，我心想这下子我可以去读电大了！但是，我这种想法只是好梦一场。我上班不够一个月，当时我寄宿的亲戚家他们正有家庭矛盾，我不能继续住。我当时的工资只有六百元，租房子要三百五元，并且一个女孩子不容易租到合适的房子。于是，我忍痛告别喜欢的城市惠州回老家上班。
第四份工作更加让人感到无聊又滑稽。我在老家的一家外贸进出口（支）公司上班，是正式合同工。我上班的职位是办公室文员，结果办公室基本上没什么事可干，其他的科室也是没什么实在性的事情可干。只有旺季的时候业务部的人忙几天。我上班除了打扫办公室的卫生，剩下的时间就呆在办公室里喝茶，听那些男女同事在那里谈论东家长西家短的，他们好象很喜欢谈论一些是非的事，这些我极其反感。更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我一个月一百九十元的工资，在当月被扣除了一百五十元（办公室所有的人都被扣一百五十元），原因是：办公室的一位同事的父亲去世，整个办公室统一送五十元的纸礼；办公室的一位同事生病住院，整个办公室统一送五十元的营养品费；办公室的一位女同事生孩子，整个办公室统一送五十元的贺礼费。我记得当时我只上了一个月的班，然后我就停薪留职跑了。我真的很担心我真的会饿死在老家！
第五份工作略略带过，我不自量力的去混了一个报社的通讯员和广告业务员当。当时我业务一窍不通，也没有什么熟人关系，可想而知，我白干了一个多月，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弄得介绍我去的人倒贴给我二百元的伙食费。她对我这件事情感到抱歉。我一直也很内疚，我没有干好那份工作，让她也挺不好给上级交待。如果那位姐姐看到我写的，我再次向你表示歉意。有机会我要请你吃一顿饭表示感谢！
现在我要谈我的第六份工作。我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拿了我父母的八百元。在九五年的春节前，我毅然再次到惠州找工作。我找了一份三班倒的洒店接线员的工作。当时的工作间是在楼梯口的下面，一间封闭式的小房，空气极不流通。这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份工作。我住的宿舍是仓库改过来的。十四个人住在一个六十多方米的大房，房间二面墙都没有封死，留下有二十米的空隙（我也很奇怪老板为什么要省这点材料钱？）。宿舍下面的一层是停车场，早晚都有汽车的噪音和喇叭声。夏天有两把吊扇好过一点，到了冬天，日子就难过了：两面的风灌进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冷得无法忍受。（那时候没有什么维权意识，也不会去找老板来把那三面墙封死。）。三班倒，碰到上深夜班也挺难受的，白天宿舍人来人往的，根本无法睡觉，那时候我最想的事就是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我在酒店上了三年的班，那三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吃点苦头，才会懂得珍惜。文学，对我来说是先让我体验生活，创造生活，然后再面对文学。
第七份工作终于如愿以偿：一九九六年的冬天，我在一家公司当办公室文员，终于可以上正常班，又有住宿（尽管住宿的条件很不是很好，但比在酒店的环境好多了。）。我正计划好好的在公司上班，好景不长，当我升职为人事部主管的时候，保安部长住在宿舍里因为违规，我前去劝阻得罪了他。他是老板的以前的马仔（属于江湖之人），他在私底下传言要报复，弄得我心慌意乱的。心想：这江湖之人，惹不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第八份工作是我偶然到人才交流中心应聘找到的，当时我找工作的运气很好，成功率百分之百，所以我没有再回老家去“等死”。我这份工作是我这十份工作中最高职位的：办公室主任。在这个私人药业公司上班的时候，我看到了人间百态，给我的人生上了一课。真的很值得到这家公司来上班呵。
我第一天上班，见到总经理，总经理姓L，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比较和气和正直，因为他是军人出生，有些军人的气质在他说话或走路的时候显示出来。接下来，我开始上班，在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就目睹了L总的霸道，他竟然当着大家的脸把一个总工骂得狗血淋头。接着我目睹了他的无知：开会的时候，他让我做会议记录，我根本无法做记录：他讲话没有主题，也没有重点，他像是聊天似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讲。有一次，开会的时候，他讲到高兴处，他竟然把他的皮鞋往茶几一搁，然后对我们说：这是销售员XX给我买的，样子是好看，但并不好穿，走路时会搁脚。类似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L总把他前情妇的哥哥弄进公司当司机，还要求我这个办公室主任要对这个司机“暗中保护”，这种事情真的不好办，当司机的随便迟到早退，我怎么给他记考勤？办公室的人会怎么看待我？L总还把一个还俗的和尚弄到我们公司来当保安部长，保安部长捡到别人的名牌手表还不归还，还要叫丢表的人用点钱去赎回。这真是乱了套！偏偏这失主又是销售部经理的亲戚，销售部经理很气愤要我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当我的把这事告知L总，建议辞退这种不合格的保安队长的时候，L总竟然这样回答：这种小事，不必那么认真。呵呵呵！这个办公室主任只能请他去另聘贤人了。我要呆在那里，早晚我会变得不分是非的，趁我还有一点良知，我赶紧跑掉，让你们去折腾吧！
我的第八份工作结束之前，我也受到最大的打击，我心仪的红颜知己竟然和别的女孩相亲（后来才明白是他的家人安排的），刚巧让我碰到。我的爱情（我那时钻进精神恋爱的牛角尖）和工作之梦彻底破灭了。我也感到文学之梦也随着破灭了。那时候整天就想买醉，当时当办公室主任的工资是一千多元，对于一个单身女孩来说足够花费了。我把工资都用在喝酒和吸烟上面，结果依然是两手清风，没有丝毫的积蓄。当时的那种空虚状态，文学也拯救不了我。总之，当时的日子过得昏天暗地。现在想起过的那种日子，还心有余悸。当时我相当自闭和自卑，从不和好朋友或亲人提及我的内心苦恼，也不想和任何人沟通（包括良师和红颜知己）。我想把自己折磨致死算了。这种内心的煎熬很可怕。多亏深圳的好友，她可能发现了我很不对劲，她让我离开惠州，在深圳帮我找了第九份工作。
九八年三月六日开始了我的第九份工作。我的职位是办公室文员，负责ISO9000文件的打印和编写。这个公司是工程监理公司，公司的所有职工（正式和应聘的人员）90%以上都是有学历和职称的人，如果没有学历就是有背景的人。我是公司既没学历又没背景的人。当时我对计算机的使用一窍不懂，根本不会打字，更不用说排版什么的了。我不想饿死或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于是在应聘的时候我撒谎说我会使用电脑，结果也因为好友找了关系的原因，我顺利通过了。我第一个月上班每天工作十三小时右左，我等同事们下班后偷偷在办公室学电脑，自己买了电脑书，一边看一边学。实在弄不懂的，第二天向同事请教，一个月后，我终于完全可以打字编写文件，我终于可以胜任我的工作。
这个工程监理公司是个国营企业，有工作能力的工程师们大部分修养都很好。人与人真的是不同的，我刚好碰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高级工程师，她在公司任副总，是公司里的显赫人物，公司的人员对她都要敬畏三分。她是老专家级的人物，据说她的专业水平不错（后来她退休了，和她在同一项目工作了几年的工程师谈及她时说其实她的水来一般。）。她的工作态度很认真，但她有一个爱好，就是要多管闲事和谈论别人的是非，好象这个世界是她右左似的，她看不顺眼的她就要贬他。我不幸成为她的助手，文件的核对都要经过她，她表面上对我很客气，暗地里总跑到老总那里说些无聊的是非，她的人品和她所受的教育刚好成反比。三十年代上海资本家小姐脾气，尽管她受过高等教育，但也无法去掉她歧视比她出身差或能力不及她的人的心理障碍！
我在监理公司还遇到更有趣的事。公司的财务部有一个姓徐的出纳，她的丈夫当时是派出所的所长，她是当过知青返城的老党员。因为她是有背景的人，她对人的态度也很奇怪。她每次发工资，好象是拿她家的钱似的，有加班的人员，她总要打电话到工地打听好多遍，然后又要问拿工资的人是不是真的有加班。有发奖金超过她的，她都会不适服地说：他怎么拿这么多？或介接要求拿奖金多的员工请吃饭。除了公司的老总和副总之外，她有什么事，一概大呼别人的全名，也不管别人的年纪比她大。在监理公司，这位大出纳的心态也和那位女副总的心态一样歧视别人。大出纳也是属于没有文凭和职称的人，她却把自己抬得和副总一样高，因为她有“背景”，真的让人感到可怜又可笑，又让人感到可恨又可叹！
我以为我在监理公司学会了忍耐，但我还是本性难移。我在监理公司因为没有文凭，属大龄姑娘成为副总和大出纳的笑炳或闲聊的对象。那时候我还没有打算在深圳定居，我喜欢惠州天然一体的风光，还有对惠州的情缘还没断。我在工作适应以后便去上电大。好景不长，公司原来的老总连升三级到别的公司上任了，新聘任的老总，他为了表现自己的才干，整天总想着整顿公司，大至公司的人员职位的变动，小至规章制度的改动。他没完没了的要求办公室文员的我加班，自愿无偿加班打文件。那时刚好我上电大，晚上要上课。有一次刚好进行期未复习，他要求我加班，我说第二天早点到公司上班前完成打印文件。他说不可以，一定要当晚完成。我急了，告诉他，我要参加电大复习准备考试。他说：你要读书就不要上班了！我当时气愤至极，我和他吵了起来，我叫他给我加班费，我就加班。他说这个公司他说了算，是自愿无偿加班。我那时被逼急了，我便拍着桌子说：你不给加班费我就不加班！可想而知，我正好中了这位新老总的计，他刚好有借口炒掉我，然后用他想照顾或对他点头哈腰的人。
九八年的冬天，我终于强迫自己从精神恋爱的状态中走出来，我接受了别人的相亲安排。不久我进入了准备结婚的恋爱。九九年秋，我改变了身份，我成了妻子。二000年的春节前，新老总和我说：公司不再和你续签合同了。我又失业了，这次失业，我因为有丈夫，有了自己的家，我有吃有住的，也不急着找工作。二000年的夏天，我的第十份工作是到一家酒店当仓库管理员，也没什么收获，就不谈了。补充一下，我在二00三年夏天终于拿到了电大专科毕业证书。我在二00七年的春天又回到那家监理公司上班，职务仍然是文员。原来的新老总在二00三年的时候因为得罪了一个有背景的工程师，又加上他的为人处世太张扬，结果被众人上书赶走了。当我回到公司上班正感到春风得意的时候，二00八年秋天我因为要照顾小孩不得不再次失业。这次真的要永远失业了。
2011年6月7日
注：这是2010年6月7日在《五光十色》贴出的一个贴，略作修改，刚好当作业上交。请各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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