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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观音
文\徐威
一
开封城外。邪龙坡上。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冰雪早已化去,各种花草树木倒是长得特别旺盛。一群青年人正在玩的兴起,远远的就能听见他们的嬉笑声。
少天,你看,我的风筝飞得高不高?说话的是一个二八芳龄的清秀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虽是一身女装打扮,却显得英气逼人。
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袭黑衣,垂着手,脸上一脸的宁静。听了少女的话,他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少天,高不高嘛?少女见状,竟撒起娇来。
青年无奈,只好说了一句,高。
那少女听了,更为高兴,咯咯的笑着。
身后的一群护卫打扮的人也都暗暗笑了起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的小姐喜欢和这个叫做韩少天的年轻人在一起。可韩少天似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暗地里也曾猜测过,小姐年轻漂亮,家里更是有着家财万贯,是男人都会动心。难道韩少天早有所爱?这也不太可能,自从认识韩少天以来,就没见过他有什么相好的朋友,更别说女人了。后来,大家看得多了,便见怪不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对这个韩少天了解的还真的不多。只知道他是老爷去年初春在家门口发现的,当时已经深受重伤,差点没就没气了,最后还是老爷慈悲,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后天身子慢慢好了起来,老爷看他一身功夫不错,便把他留了下来,做了一名家族护卫。韩少天武艺高强,做事也是尽心尽力,稳稳妥妥,深受老爷小姐的喜爱。只是,他话不多,更多的是看着天空发愣。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去了。韩少天说道。
再玩一会嘛,都好久没出来了。还有,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姐,叫我采儿。罗采儿气嘟嘟的说道。
韩少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是,采儿小姐。
开封城内,罗府灯火通明。
西院的一处小院却例外。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原先是府中一位老管家住的,后来老管家腿一蹬眼一闭之后,房子就空起来了。现在,韩少天就住在这院里。
夜幕下,这里漆黑一片,显得与罗府其他地方格格不入。韩少天坐在栏杆上,手里攥着一块冷冰冰的金属块儿,大拇指来回缓缓抚摸着。仰望着夜空,思绪彷佛插上了翅膀,飞向了比远方更要远的地方。
突然,叮的一声,一只金钱镖贴着韩少天的身子,钉在了回廊的柱子上。再偏那么一点点,就要射进韩少天的肩膀了。韩少天快速转身,跳下栏杆,扭头看了看射进柱子上的金钱镖,吓出了一身冷汗,再转头看去,前面是漆黑一片,哪还有半个人影。
韩少天站起身,看了看入木三分的金钱镖,用力拔了下来,才发现镖上还带着一张小纸条。
韩少天打开一看,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把纸条撕得粉碎。
正在这时,一名护卫喘着气跑了过来。韩大哥,老爷正找你呢,叫你到他书房一趟。
看护卫匆忙的样子,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韩少天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迈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中,老爷背手而立,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老爷,您找我?韩少天隔着两步的距离,轻声问道。
老爷转过身来,看了看韩少天,笑道,少天啊,坐,坐。老爷身材微胖,一一脸和气,眼睛小,眯成一条缝却依旧能看到里面闪烁的精光。不用说,那是一个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少天,过两天我侄女便要到了。她是京城来的,是我大哥唯一的宝贝。你也知道我大哥在朝为官,难免树敌,到时,你要辛苦点,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老爷慢慢说道。
韩少天点了点头,说道,老爷请放心。
老爷笑了笑,说道,你办事我放心。说起来,我也有八九年没有见过她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我这侄女会变成什么样呢。
韩少天刚回到院中,竟发现罗采儿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嘟着嘴,甚是可爱。旁边放着一个褐色的食盒。
韩少天赶紧跑过去,问道,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罗采儿见韩少天回来了,一脸喜色,刚要说话,随后似乎想到什么似地,又板起脸说,你去哪里了,让我在这等了那么久!
韩少天说,刚才老爷找我有点事。这么晚了,小姐在这里……?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姐,叫我采儿!罗采儿嗔怒道。
韩少天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尴尬地愣在那里。
罗采儿看着韩少天,幽幽道,少天,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见到我?
韩少天摇了摇头,说,不是。
罗采儿脸上又重新泛起了笑容。
少天,我给你送了几份点心,你尝尝看好不好吃……看着罗采儿忙活着的笑容,韩少天真的不舍得去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从食盒里取出几碟小点心。韩少天都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疏松脆嫩,各有特色。
罗采儿很高兴。走到时候塞了个手帕到韩少天手中,韩少天一愣神,然后就见罗采儿脸红着跑开了。
手帕里面似乎裹着一个什么东西。韩少天把手帕慢慢拨开,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观音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雕工精细,看得出是大家手笔。手帕上还写着几行秀丽工整的诗。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这是唐朝才女诗人薛涛的《春望词》的其中一首。韩少天叹了叹气,把手帕和玉观音收起。罗采儿的心意他又如何会不明白,只是……
不想也罢。韩少天看着夜空,又想起那个遥远的背影。
二
子时,月色当空,今晚显得尤为安静。城外小树林内,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肃杀之气。
韩少天一袭黑衣,潜藏在一棵树上,一动不动,手中反握着一把一尺来长的刺刀,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刺身有鱼鳞状花纹。这是件奇怪的兵器,灰白色,黑夜中也不反光,露出几许刺骨的寒意。这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世界上,最为特殊的一把武器了。只此一把,还是韩少天特地叫人打造的。威力巨大,捅谁一下谁的血就顺着三道血槽“滋滋”往外飞奔,几分钟就没救,军刺上的鱼鳞状花纹可淬毒,使得它更加可怕。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韩少天知道,它叫做56式三棱军刺。来自几百年后的中国,犀利的屠戮敌寇的杀人利器,曾经是军队中最强大的搏斗杀敌军刺。
过了许久,渐渐有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远处,马蹄声传来,两个身影快速的移动着。韩少天松了松紧握刺刀的手,冷笑了一番,盯着越来越近的身影,精神顿时集中起来。
两匹马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韩少天眼前。就在它们就要穿过去的时候,韩少天动了。手一甩,一根细绳就射了出去,勾在对面的树上。马匹一惊,马匹上的人更是吃惊,赶忙拉住缰绳,立马拔出了手中的刀。他们的反应不慢,但韩少天的速度更快。从树上快速跳出,身子还在空中,右手的军刺便也刺入右边这人的胸膛,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快速抽出,同时将身子一扭,转到他们的身后去了。
韩少天刚站稳脚,就听见“滋滋”的几声,被刺中的那人,胸口的伤口处,鲜血正顺着刚才的三面血槽飞奔而出。
韩少天不用看也知道,这个人没救了。被号称“放血王”的56式三棱军刺刺进前胸,几分钟之内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更何况,韩少天刺的地方正是对方的心脏。
剩下那人愣了一下神,很快又清醒过来,下马转身就挥了一刀。
韩少天也不敢大意,迈开一步,躲开了长刀,随后又冲上前去。右手军刺频频刺出,速度快得惊人。那人顿时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挡住了韩少天奇特的军刺,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韩少天又贴近身来了。就在那人忙于应付韩少天手中的军刺的时候,韩少天左手也动了,一把漆黑的匕首突然出现,然后干净利落的割过那人的咽喉。
这是你让我做的第十八件事了……韩少天低声呢喃了一句。
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韩少天叹了叹气,转身而去。
三
韩少天这两天有种莫名的烦闷。这种感觉就像闷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没有阳光,没有人气,甚至连空气都没有。
韩少天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极力想摆脱,却怎么都甩不开它。他还是那个一脸冰冷的护卫,话还是不多,笑容就更加少。其实,谁又知道他呢?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懂我,一个人也没有。韩少天喜欢强调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在韩少天看来,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以前我是孤独的战士,那么,就继续孤独下去吧。韩少天心底对自己说道。
这时,罗采儿一边喊韩少天的名字,一边小跑着进来了。韩少天苦笑一声,从栏杆上跳下来,说,小姐。
罗采儿努了努嘴,有点不高兴。不过,转眼又笑了,拉着韩少天说,我爹叫你去书房呢。
韩少天不露痕迹地侧了侧身子,正色说,我现在就过去。说完,径直就走了,只留下罗采儿一人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书房。罗老爷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盯着红木书桌上的一张小纸条,半晌都一动不动。直到韩少天敲门,罗老爷才回过神来。
老爷。韩少天站在书房的一侧,神情恭敬,却没有更多的言语。
罗老爷向他招了招手,缓缓说,少天,你看看这个。
韩少天接过纸条,扫了一眼,接着又放了回去,站在一边,说,请老爷吩咐。罗老爷叹了口气,说,大哥家里的这两个护卫,我都见过,功夫不可谓不强。他们都是护卫熏儿来的,没想到……少天,你的任务更重了。明天熏儿就到了,一定要保护好熏儿!
韩少天点了点头,说,老爷放心!
出来之后,韩少天把罗府的护卫都召集在一起,再次强调了一次。
把护卫解散了之后,韩少天径直走出罗府,漫不经心地走着。韩少天心中在想,她要我杀的人竟然是京城大老爷家的护卫。她究竟要做什么?韩少天心中想了许久,已经想不明白。
算了,随她去吧。韩少天叹了叹气。
罗老爷要是知道这两个人原本就是我杀的,不知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儿,韩少天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好笑。
在街上转了一圈,韩少天看着眼前的太白醉酒,抬腿进去,要了壶上好碧螺春,竟然听起小曲来了。
唱曲儿的是个小姑娘,长得挺秀气,不过,唱起曲儿来,声音却像大男人一样浑厚。旁边坐着个小老头,眯着眼睛拉着二胡。小姑娘唱的并不是那种酒醉金迷的柔情小曲,而是关于男儿保家卫国的曲子,韩少天不知这曲子叫什么,也不想去知道。很多事情,喜欢就好,又何必追根问底。小姑娘的浑厚声音,配上这首令人热血沸腾的曲子,令韩少天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韩少天的回忆被一个胖女人打断了。这女人穿着丝绸大袍子,摇着把苏州小扇,插着腰杆,对着唱曲儿的姑娘吼着什么,声音尖利,犹如杀猪一般。
唱曲儿的姑娘和那小老头,缩着身子,不敢顶上一句。
韩少天皱了皱眉头,声音一沉,怎么回事?
那胖女人回头看了看韩少天,立马换了副嘴脸,笑盈盈地说,客官,实在不好意思。都怪这爷孙俩,没事儿偏偏唱这种曲子,您看,这满堂宾客,被她这么一唱,全都走了不是?
韩少天看了看四周,果然只有自己一人。
那胖女人继续说,都怪我们家那死鬼,偏偏让他们进来唱曲。要不然,我早把这两人轰出去了……
韩少天笑了笑,说,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来这太白醉酒楼了。
胖女人愣了愣,一脸尴尬和疑惑。
韩少天丢了块银子,指了指低着头不敢出声的爷孙俩,说,我就喜欢这曲子。你可以走了。
胖女人一脸讪讪地拿了银子,又横了那爷孙一眼,这才一扭一扭的出去了。
那小老头见胖女人走了,赶忙拉着孙女,小跑了过来,说,今日之事多亏了公子,小老头打心底里谢谢公子了!说完,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韩少天吃了一惊,赶忙扶起,淡淡地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这曲子确实是唱得好。
那小姑娘脸上一红,说,让公子见笑了。小姑娘一说话,声音却很柔美,完全没有唱曲儿的时候男子大汉那样的浑厚。
韩少天喝了口茶,说,再唱一曲,如何?
小姑娘笑了笑,说,公子若是想听,唱千曲万曲自然都是行的。说完,站起身子,拉开嗓子:
却说那,铁将雄兵万万千,军营辎重连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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