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履不停，你永远在途中
——读李勤长篇诗歌《无有》有感
阿 樱
这一个温暖的春日，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品读李勤刚刚完稿的长篇诗歌《无有》。是的，我要写些文字。同时我确信，无论我用何种构思或何种语言书写，都不能尽意地表达我的感受。比如现在，当我从这个闭闷了很久的房间里走出去走向旷野，才发觉春天已滑向了它的深处。但沿途灿灿盛开的黄花风铃木再一次唤醒了我的知觉——哦，多少春华秋月都在不知不觉中流转轮换了。李勤，这时候我自然而然的想起你，以及与你和春天有关的人物故事。
我们是幸运的，好好活着，有梦想有诗歌有爱，我们能从对大自然的彻悟中，用文字建立起心灵的空间。而你，我的良师益友，我从你所有的作品中，看到了你内心蕴含的坚定之美。在这个恍惚的春天，我想告诉你，为什么每次看到黄花风铃木我都会想起你。这不仅仅因为你是最早带我认识这种花木的人。我仍记得那个上午，我和你和默默我们三人穿行在三栋镇那个黄花风铃木花园时，漂亮的黄花在春风中舒展。一抹暖阳下，你转动着镜头的身影如此帅气，让我心头一颤，我看到了你的孤独之美！
但孤独又不是你，是我自己。你的每一个孤独里都住着大海住着梦幻住着万千风景……我的眼睛一直挪不开你用镜头勾画的清晨或暮晚：紫色的牵牛花开了两朵，她甜美的嘴巴慢慢张开着；太阳从云层里出来了，在太阳的反光里，你的露珠竟然藏着一座海市蜃楼；一只蜻蜓迷恋于高节的枯荷，她羞涩的弯腰实在太美了！还有那只小麻雀，它在溪水中望见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大自然中一切的美妙，你都以诗人的灵犀和独特的角度，用镜头一一摄取呈现。我记起了我写给你的那首诗《我想给你一个称谓》：
“清晨的时候你就出去了 我跟在你身后不敢惊动 直到你和一只蝴蝶告别
有时候你是一条碧溪 有时候你是一朵秋荷 和你呆在一起的这个下午 天空在你的手中 蓝得让人生疼
若是傍晚鸟声跟踪而至 我却喜欢看你 云海生动山川高远 一只蜻蜓鼓翅而飞”
读过了《无有》，我恍然大悟：我应该给你的称谓，就是“美的追寻者”。
整部《无有》共有九辑，惟妙惟肖描述了你一生中特定情景特定意义的九个梦（你自定义为“有你的梦”）。这一连串的梦，无一不在奔波跋涉中，而且是“登山式”。这场无止无息的马拉松，源起于青春时期一个梦里的选择题。妙的是，梦里说出你心中答案的，却是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隐身人。此后几十年与此相关的九个梦，这个隐者总会在关键时刻以各种形式出现，因此你为他取名“梦侣”……
我奔跑 在一个静止的漩涡 在一段不变的距离 …… 脚下的山和路 知道我走过 知道你走过 远方的山和路 等着你 等着我
这是另一个维度的你么？那个清高又决绝的你，竟然纠缠于梦幻与现实之间——或许你并不希望梦想成真，让那个“与我气息相通，纯净如泉的人”出现在面前，你真的惟愿这一切只是梦，那个人做你永远的梦侣……呵呵，距离产生美，爱而不得才是最高境界。我看到了你的孤独所在。
《无有》是一部关于梦的长诗，梦中的你步履不停，永远在途中。可是，我怎么突然记起，你曾有这么一首题图诗《美，在家》：
鸟儿漱净嗓子 晨露就濯洗了云裳 清风拭去倦容 眼前就闪亮了瑰丽 此刻，我不想抒情 也不急于想象，或思索 我只是深吸一口纯洁的空气 把对面楼屋顶那抹绚烂 小心翼翼地收进镜头 我要将这稍纵即逝的美 分享给邻居的老人孩子 我要拜托彩霞给天下人捎句话 “美不在距离，在家。”
你这里所说的家，是一个苦心孤诣营建几十年、只有特定人物可以凭密码进入的字房子：
这里昼夜不分 柔情照亮每一寸光阴 这里风雨不侵 大爱呵护每一帧窗棂 没有暴戾恣睢的他们 没有逆来顺受的她们 只有相视微笑的人们 只有对坐品茗的我们
这个字房子，就在你亲笔构建的归园里：白天阳光灿烂，夜晚月光如水，风声捎带鸟语，雨丝沾着花香，深涧奔涌清泉，激流淘濯玉石……这么美轮美奂的所在，当然不在现实中，而是在你的梦乡里。
多么令人神往的所在啊，难怪你历尽千难万险，仍然不肯停下追寻的脚步。
至此，我才醒悟，为什么我是如水如火的水湄之樱，你是如石如冰的璞园一丁，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写作生涯中，却能够亦师亦友、不离不弃。究其实，我们是非常相似的两个人。我和你都是极端的理想主义者，骨子里头都渗透着与生俱来的纯真和孤独。我们写作、做梦、品茶，偶尔流连于网络，我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水分子，都为永恒的星辰而生……
那一天，你和我说起你的童年，那腥咸的大海、灰暗的祠堂，还有宁折不弯的木麻黄。你说从童年开始孤独就一直环绕着你，而你的刚强来自于木麻黄：
海边的木麻黄 记着我的誓言 我记着木麻黄的 宁折不弯 我改变不了她的性别 总可以改变她的活法 我将以她的身份执笔 为她们 书写一个别样的她
这一刻，我已明白了你为什么以“石头”自喻，甚至“以石为本/以花为幻”。其实你就是一棵宁折不弯的木麻黄。你“这个石头人/做梦都想着开花/而就算在梦里/也开不成花”。你一辈子都不愿以女性自居，但我依然想轻轻唤你一声：“海的女儿！”你背负大海抹不掉化不开的腥咸，面朝淡蓝淡紫烟雾缭绕的远山，“怀揣铁树/执意要走/不再回头”。
你永远在途中，一身发白的牛仔束装，在落日溶金的滩涂上，你对准太阳举起了相机……
晚霞 洇染门帘 满天满地的焦灼 并不仅仅来自落日 我分明嗅到 骨髓的焦香 水 该至未至的水 远在火炉之外 存心逗惹 云飞烟灭的遐想 我将用一生的梦 炼一粒清莹 诠释亘古不化的 杯中风景
| 
发表于 2022-1-21 21:12:54
分享
收藏
发表于 2022-1-21 22:0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