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梦
飘然
夏天的黄昏,天空的色彩美得令人心醉。爱情对于初恋者来说也是令人心醉的,并且如梦一般绚丽多姿! 丽丽坐在草坪中,心神不定地东张西望,终于,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贝贝从远处走到草坪旁,当他碰到丽丽那热烈如火的目光时,他下意识的一怔,低头看草坪上葱翠的草。 丽丽那稚气的笑容消失了,她恼怒地拔起几颗草,把它们一一“分尸”。 “喂,厂车来了。”丽丽不悦地说。 贝贝不经意地点点头,匆匆走了开去。 贝贝坐在丽丽前面的座位上,凝望着窗外的景物沉思,汽车的噪音似乎不存在了。 “喂,今天怎么这样晚坐车呀?”丽丽禁不住探身关心地问。 “有点事。”他的思路被打断,语气有些不满,但终究是礼貌的微笑着。 丽丽没有注意他的语气,却被他侧面的微笑吸引住了,她的内心又洋溢着一种迷恋的激情。 贝贝满头热汗地提着菜走进厨房,丽丽已经在帮他整理剩菜剩饭,并且把餐具厨具洗刷得干干净净。一阵感激掠过贝贝的心头,但他只能轻轻叹息。丽丽毕竟太小了,她只能当妹妹,一个早熟却不够懂事的妹妹。 丽丽欢欣地接过贝贝的菜,又哼着歌儿忙开了。 贝贝抹着汗对丽丽说:“让我来吧,你到客厅看电视。” “你等着吃饭就行啦,包你满意!” “这、、、、、、今天是我请客,不好意思太麻烦你。”贝贝好为难,说重了怕伤她的心,偏偏她又这么不醒目。今天他约了小云来宿舍聚餐。这本是他向小云展开“功势”的一个重要步骤。丽丽却不请自来,并老实不客气地占据了厨房。过去一段时间,丽丽也常在星期天来这里做饭吃,他也乐得饭来张口,但今天他请了小云,丽丽插在中间使他颇为尴尬。 “哎,差点忘了,庄小云刚才来过。” “她—她人呢?”贝贝紧张起来。 “走了。”丽丽满不在乎地笑着。 “她怎么会走的?!怎么会走!”贝贝急得几乎吼起来。 “看你凶的!我可是又请坐又泡茶地挽留她,她说有事先走了!”丽丽稚气地朝贝贝做个鬼脸。 “你—”贝贝气得说不出话来,把身子重重地摔在沙发上,拿香烟出气。 大约一年前,贝贝初恋失败,当时他苦闷至极,整个人沮丧又潦倒,做什么都不对劲,都觉得没意思。丽丽适时地来到他的身边,她象百灵鸟似的,用她的热情活泼赶跑了他的孤寂,带给他安慰,带给他生气。他从没将她当恋爱对象,只是觉得她并不讨厌,至于她对自己是怀着哪种感情,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他并没有费心去考究过,私底里认为反正也不是自己要求于她,而是她心甘情愿的,于是乐得她象个妹妹似的在身边嘻嘻哈哈,做个玩乐的伙伴。半年前他在公司升了职,又分到套房,丽丽帮他布置起一个“家”,进出自由就象小主妇似的,他并不在意,对自己对别人都说他将她当妹妹。丽丽在日常生活上也确定减去他许多麻烦,洗衣做饭收拾房间,所有这些一个大男人头痛的琐事,她都快快活活地承包了。但最近,他开始对这个“妹妹”感到头痛。他喜欢上了新分配来的女大学生庄小云,觉得这个人才是他该找的对象,学历、地位、品貌,都很般配,于是他决心展开功势,开始真真正正地谈恋爱。当他开始行动后,他越来越感到丽丽碍手碍脚。他开始对她冷淡、疏远,想让她离自己远点,但不知是天生迟钝还是大智若愚,她对他的种种暗示毫无反应,仍那么亲亲热热地缠着他。 “开饭啦!”随着丽丽的喊声,贝贝抬头一看,丽丽已摆好热腾腾的饭菜。 “不想吃!”贝贝没好气应了一声又燃起香烟。 “不想吃也吃点嘛!人家辛辛苦苦做出几个菜,你不能一点都不赏光喔!”丽丽撒娇地上来拉贝贝。 贝贝极不耐烦地一甩手,同时忍无可忍地叫喊:“你给我走开!走开!” 丽丽嘟起小嘴,跺跺脚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 闷死人的静坐!心想不能这么僵持下去,贝贝免强地开了口:“丽丽,今天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给你钱,你去外面吃,好不好?” “不好!放着现成的饭菜,我干嘛要去外面吃?” “你老在这里吃饭,别人会误解的。” “误解什么?我在这里吃饭,是你我之间的事,碍别人什么事!” 丽丽伶牙俐嘴,理直气壮。 一口气堵上贝贝胸口。心想明明你已经妨碍了别人,还假装不知道!皱皱眉头,终于忍气温和地以大哥口吻道:“内外有分,男女有别,你今后还是少点来这里为好。” 丽丽鼓起嘴巴,孩子气地说:“什么老古董!我不听,我偏要来!我就是喜欢来!谁也管不着!” 贝贝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地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丽丽终于有些认真了,“难道我那么讨厌?你那么烦我?” 贝贝极想大声回答:“对,就是如此!”但又不忍出口,毕竟她一向对自己那么好!想了想委婉地说:“我知道你待我好,我很感激你,我真想好好补偿你——” 丽丽阴转晴,不等贝贝说完就嚷起来:“你客气些什么!我自己喜欢这样做,谁希罕你的感谢!” 他终于无言以对,哭笑不得,于要悻悻地说:“活见鬼!” “你说什么?” “我说你该走了!” “我偏不!” “我要休息了。” “哪有七点钟不到就休息的?” “这你管不着!”贝贝终于不顾风度地发作了。 但丽丽不吃这一套,她自作自为的开了音响,说:“你不吃白不吃,我自己的手艺自己要珍惜!”说着,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吃开了。 贝贝真想一巴掌把她扫出门去,但终于默默走出宿舍,走进大街热闹的人群,默想着——我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男人,如今竟被一个幼稚简单的小女孩逼得无所适从,有家归不得,这一切该归罪于谁? 他深夜回到宿舍,终于获得了自己的空间。他就象做了一场夏日的梦似的困惑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九九零年九月发表于《荔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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