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木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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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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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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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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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25 12:32: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夕阳的余晖把父亲高大的身影投在村口的车站上，故乡清爽的晚风，吹走了我千里迢迢路途的倦意，父亲脸上深深的皱纹舒展，带着慈祥的笑。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变了，变了，父亲满头银发，双手粗糙，穿着一套旧得发白的中山装。
      爸爸…，我哽咽了，眼噙热泪。父亲朝家的方向走，我踩着父亲修长的身影，发现他那双旧皮鞋的绑带松了，随着脚步的踏声左右摆动。我想告诉他重新系紧鞋带。突然父亲无影无踪了，爸爸…，我伤心地放声大哭起来。
   我做了一个归乡的梦！
   梦醒时分，万籁俱寂，明月从窗棂透射一缕宁静的柔光。父亲一声不响的消失令我心有余悸，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慢慢蠕动。
   我想起孩提时的无忧无虑，记得月光下父亲背着我走在乡村小路上的温馨，回忆父亲那双会唱歌的木屐。
   童年的陈旧往事藏于心底，岁月的风风雨雨亦无法把父亲的木屐腐朽，多年来置于东墙一隅的木屐，早已蛛丝密布尘土厚铺。
   八岁那年的一个夏天傍晚，父亲从田里回到家，匆匆忙忙地放下农具，眉开眼笑地说，他看到牛车拉着电影机到邻村去了。我听了欢蹦乱跳，抬头看看天空，最后一抹晚霞消散了。
   到邻村看电影的人络绎不绝，在路上，父亲就跟很多人打招呼，我走在前面追赶屁股闪烁着青光的萤火虫。田里的青蛙歌海高潮，一望无际的稻谷抽穗了，静静地聆听大自然的交响曲。
   当我和父亲来到露天电影场时，看到黑压压的头顶人声鼎沸，大部分的人都是席地而坐，父亲说坐在旁边凉爽，中间人多汗味重空气浑浊。我刚要坐下来，父亲脱下他的木屐递给我说，拿去垫坐。电影开始播放了，介绍农业科技知识，画面是地里的甘薯成熟了，粗大成串。人们边看电影边大声哇哇地赞叹甘薯。科技片结束后，接着播影《刘三姐》。父亲全神贯注地听刘三姐跟地主对歌，我站起来，伸伸腰，东张西望，发现每个观众都陶醉在刘三姐的歌声中，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
   正当刘三姐嘹亮的歌声在乡村悠悠飘荡时，我的眼皮不听话慢慢地合上了，身体紧挨着父亲。
   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父亲在背着我走，又隐隐约约听到哒哒哒的木屐声响。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月光如水，我贴伏在父亲坚实的脊背上，双腿随着父亲的走动而摇摇晃晃。田野里的青蛙酣然入梦了，夜行的人只剩下我和父亲，父亲的木屐踏出山歌的节奏。哒哒哒…，响彻午夜。
      我曾经穿上父亲的木屐，伸展双臂学鸟儿起飞的姿态，哒哒哒的声音如此令我向往刘三姐山青水秀的故乡。我多么希望有一天穿着父亲的木屐一路走一路唱，寻找刘三姐和阿牛哥啊。
   父亲说他的木屐不适合我的脚，他把晒干的苦楝树木板刨薄至大约三厘米厚，在木板上画下我的脚模，用刀削掉多余的地方。然后在屐模钉上篮球的皮。一双简单的木屐就可以始于足下了。但我还是喜欢穿父亲的木屐，觉得他的木屐能踏出山歌的韵律。
   如今的我，告别父亲，远离故乡，穿上木屐跋涉他乡寻找刘三姐的愿望未能实现。如果有一天，父亲走不动了，我想穿上他的木屐背着他来到荷塘边，沐浴荷塘月色，倾听百蛙齐鸣，观望星光灿烂，朗诵父亲儿时教过我的那首诗：
                           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感谢父亲给了我一池青荷，荷香溢美，美在心灵，灵触木屐，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