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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永不停止
文:柳鸣
一、尘埃落水
“我无意弄脏你的饮用水”。以这种形式结束
是多么悲惨的事实。一起接着一起
没有任何事件,称得上是“单个的突发事故”
再也拧不干,再也不能以野马的速度
享受鸿毛的愉悦,再也不能拂过你,看你
饮水时的眉睫在濮水上摇曳的样子
二、尘埃落树
“你不该伤害一棵银杏树”。它眼睛般的果实
像它装饰大地的叶子,滋润我们的肺部
活得长久,于是得见所有苦难,得见所有
人类为之黯然神伤的幸福。蝴蝶飞起,旋即又落下
我们在花前叹息,而雨水带走尘埃
你得以手捧法器,收集一路向我们走来的事物
三、尘埃落土
谁来说出,并且记下这些微粒?谁来发现
它们的流徙,一直牵引我们的目光,把我们带上
我们从未去过的地方:蚯蚓的肚肠
菩萨口中吐出的焰火,相思寸断的天涯
“它们喂养了我们的脾胃”,使大地不断生长
把我们赤足,交回泥泞、幽微的人间
四、被遗忘的尘埃
后来母亲累了。黄泥、芦灰全部停下来
除了消亡,“哪里也没有你们的位置”
天堂的水显然还在渗漏,大地之门显然永远敞开
接纳、收藏、掩埋卑微的一切。“我没有位置”
一枚迟到的灰尘,在广场上遥望大会堂
里面人声鼎沸,外面星空璀璨
五、干净的尘埃
后山的花选在前门那些败落时,打开自己
“这里只有极少的尘土”,值得慢慢地姹紫嫣红
偶尔有人来读书,来说情话,来找山捻子
一样是尘土赶着尘土,却没有尘雾
水只能洗它自己了,树只能自顾自绿着了
尘土飘着飘着,不知道落树上、水中,还是地里
六、肮脏的尘埃
在说出它们名字的之前,请务必忍住喷嚏
味道强烈的芳尘,光芒耀眼。像朝阳,像落日
像一具独裁者的新尸,散发出国家与政党的体气
屈原还在江中清洗香草和美女,我忍不住
想要割掉自己的鼻子。“红尘滚滚,无孔不入”
他们甚至说:腐败的土地更具价值
七
尽情翻滚,不要让我看见你一脸死相
杀人的手段只会比死者更多。你看漫山遍野都是
生者祭出的纸片,他们在坟前大声说话
燃放鞭炮,摆出又收回果品,以及夜间的承诺
你要笑出声来,催动噼啪作响的冥币
你要以一种生动的方式,在他们的衣袖上迅速点火
八
挂我眉睫,让我看见一切都在光影中
不离灰暗与渺小。让我看见一切。让一切粘连
都在晃动之中。还有什么迟迟未曾落下啊
这样迫近,这样挥之不去地招摇
秋水一点点浅下去,终究是没有干涸
你悬着。我合眼时,你在何处
九
拥有是多么痛楚!这寒凉时刻,这些热毒
正不断进入我的肺腑。河山猩红
那些水洗人物,妖异而孤独。那些水洗故事
流离失所。明月清风失去倾听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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