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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茶
茶,
我毫不怀疑你的存在!
夏天的晚上,我穿过碎石幽竹的小径,来到你身旁。
月光勾勒你柔媚淡雅的汤色,你濡湿褐黄的梗,你舒展翠绿的叶,你圆润通透的杯,渲染你迷惘氤氲的幽香。
我就这样来到你身边,亦被你走近。这是一个怎样的你呵!由于山坡的静谧与沃泥的涩滞,你散发端庄沉着的气息;由于夏风的回旋与夜露的浸渍,你显得风流灵透;由于久濡蜂蝶的窃窃私语,你靥微红而悸颤;由于伫立旷野而与夜萤交游,你还沾上幽蓝的诡异。
你,走进我,呼吸着我的气息,如一个熟稔得不能再熟的人。我暗自揣测,你是那曲古琴,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音韵曲调,把我紧缚,直至魂魄骨髓抽干……
茶,
我一直怀疑你的存在!
在丰渚园,在爱晚亭,在花明楼,在通往山间的小路旁,在别人的城市中,你那么毫无缘由、出奇不遇地出现在我眼前,肆无忌惮、恣情恣意地占领我,我扭头想走,屋角挑着一幡锦帛的茶女,紧随着我,要我喝下一杯甘润温婉的茶,她说这是无以估价的,她说这是健康天然的,她说这是我梦寐以求人生境意。
梦?我一直怀疑这是一个梦。
在那些夜晚,在那些青苔厚腻的夜晚,闷热而潮湿;在那些白天,在那些人潮汹涌的白天,眩晕又寂寥,茶,你无时无刻不出现。哦,我终于明了,你是一个如影随形的幻觉……
茶,
想轻抚你颤栗的身躯,
想迎接你滴落的珠玑,
可是又怕,
彻夜难眠独对孤月,
朝露沾湿了我的裙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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