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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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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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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 02:40: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年少时读书，以为书是实现理想的翅膀，书是远航未来的风帆。少年若要翻越崇山峻岭，渡过激流险滩，奔赴遥遥的远方，只有凭借书的力量。三更灯火五更鸡鸣，十一年苦乐寒窗终于换来薄薄的一纸通知书。于是，凭着这纸通知，羽翼未丰的少年们像迁徙的鸟儿，一个个或远或近地飞向大大小小的城市。在精英教育的熏陶中，少年羽翼渐丰，逐渐脱离了山乡的泥土味，游刃于林立的高楼大厦中。
   温馨的乡情已经远远地落在身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怡然心态，在快捷的飞机、铁路、小车编成的蛛丝一样的网中被支离瓦解。时空的迅速转换让人无法酝酿古时绵远浓厚的情怀。行车途中，面对浓翠吐艳，碧波古塔映斜阳的美景，心中也只是如快门倏然一闪，驱车掉头即去。车流如织的途中如何能停驻，去细细体味唐诗宋词中恬然悠远的意境呵？我们只能借助相机进行粗糙的复制，然而，此情此景此境又如何复制得了？
   遥想年少时在七琴山中，大考完后，每日晚饭不久携一本唐诗，迎着鲜红柔美的夕阳慢慢踱上小山岗，习习微风中，将一句句古朴挚雅的诗句诵读给脚下的花草灌木，天上的飞鸟浮云，水中的游鱼漂萍。在那时，即使有倾桅折柱的失败悬在头顶也丝毫不能改变人的心态。读书的唯美能助人度过一切难关。那些身陷囹圉依然手不释卷的，有台湾文化名人柏杨，有南非政治家曼德拉。书能在人的心灵上架起一座彩虹桥，超脱眼前的一切。
   而今每日行走在途中，忙于解决身边的大小问题，极少静心读书的时刻，压力不觉与日俱增，烦恼累积如云。虽然物质金钱比以前充裕了，幸福的鸟儿反而飞回了童年的故乡，心灵富足的时代停在为了理想不断孜孜而求的少年时期。热情、真挚、平等、充满理想向往的年代象水晶一样美丽高贵。在物欲横流的当下，豪门权贵，奢华攀比，人心浮躁，关系紧张，缺少一方净土以怡情养性。
   日前，无意中翻到今人编辑的一本关于古人思想言行的书，子曰：君子读书为己，小人读书为人。古人用精辟的语言概括出：高层次的读书是为了充实自我，愉悦身心，低层次的读书只是为了满足外界的需要，证明给他人看。可怜的现代人大多数读书只是为了满足外界的需要：为了学业考试过关，进重点，拿文凭，获证书，评职称。当今的人莫非大都成了古人眼中的 “小人”?
记得在最为享受的大学时代，解除了高压之后年轻人能细细品味读书的乐趣。与我同届的一位文笔斐然，才华横溢的校刊编辑，曾是同龄中的骄傲，毕业后多年失去联系，如今得到消息令人大吃一惊，毕业后他远走外省选择了大相径庭的职业——经商。我现在所了解的一位优秀的在读大学校园诗人，也无意毕业后专事诗歌创作。理想与现实有天渊之别，书不养人，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
   进入网络时代，少年人读书的时间比黄金还稀少。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是游戏娱乐，激烈，紧张，场景逼真，能让少年在声色电光中忘却一切。搜寻读书一栏，蹦出来的美女天仙诱人眼球，各类言情鬼怪小说挂在当红榜。喜好方便面汉堡包的青少年同样不亦乐乎地大啃着文化快餐。在学校，我问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读书有乐趣吗”他不置可否。每天面对做不完的功课，哪有心情去慢慢享受。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最佳的读书时段，读着经过老师选摘的名著赏析，念着精选的古文诗句，象饮用过滤之后的纯净水，亦或是嚼着压缩饼干。信息时代已让中国文化的精粹变得不再典雅高贵堂皇，我们的后代在迅速的鼠标点击中已无心慢慢翻阅，去享受这些精华。
   周末去图书馆还书借书的时候，有空在桌椅边翻阅一阵。整齐划一的格式，中规中矩的言行举止，静默得有些压抑的氛围，远远不如年少时自由豁朗的野外行读。想来岁月如一坛美酒，愈久愈香浓。读书若梦，旧时的牧童黄牛，蓑衣短笠，只是记忆中渐渐发黄的一幅幅水墨画。晏殊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悠悠烟雨江南，渐渐化为梦中的良辰美景，离我们已是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