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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
夏天,头发一长总归有点厌恶,索性剃掉,图个清静。
我周遭的同学都管它叫理发,一个很技术的活儿,甚至和美学还搭上了亲缘。但我爷爷叫它剃头,父亲也如此称呼,我自然也就一剃,就剃了20年。
在家的时候,村口有一个小店,卖点儿杂货。店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驼背得厉害,几乎是45度的。他一辈子都没直过,光棍一个。他也是村里的剃头匠,方圆几个村小孩的头都归他管。小孩子的头似乎都是不讲究的,只要用推子几下来回就好了。但我们当时都不怎么喜欢他,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酸臭味,在夏天尤其得浓。他对我们也并不怎么热情,剃头刀在我们的头顶嗡嗡的叫,就像蚊子在夜里发动的偷袭。我们都管他叫“耙子”,后来他年纪大了,也就荣升为“老耙子”。他究竟叫什么,我却不知道,也没在意过。就是这个我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在我的头上耙过了这整个童年。
有一段时间,韩剧特别得流行。我们也到了留头发的季节。那时候,大伙儿都扎堆在一起,誓死守护头发的尊严。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那时,我们都不属“老耙子”管了,街上那些亮丽的理发店,我们都要细细斟酌,生怕毁了一头的峥嵘。当时,经常有逼着儿女去理发,然后在理发店里上演打骂、流泪和委屈的场面,煞是好看。慢慢的,也就不叫剃头了。而我,一直都是个不大关心头的人,小时候被人砸破过,也就过去了。至于头发,该剪就剪,夏天短,冬天长。就这样,我看了很多场好戏,却没有一次是主角。
吃完晚饭,坐进了隔壁的理发店里。阿姨很亲切也很干净。她的剃刀,在我的头上游走,似乎有点漫不经心。或许,在这样的季节就落完头发的人是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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