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的失落三部曲之一---失落了的少年电影梦

鬼谷

“昔闻湘水碧如染，今闻湘水胭脂痕”，自从老一辈的文学家们如云散尽之后，如今的华山之巅，也尽剩下一干七尺阿斗充装门面。但问题在于琼瑶，王朔之流毫无营养价值的作品的走红风靡，雄辩地证明了中国人的文学肠胃，也只配吃玉米棒子窝窝头，哪怕窥鲍鉴翅，也绝对是不识消受而暴殄天物。而一度令人趋之若箢的“儒学热”，“古文热”，无非又是各人皇帝新衣式的心理作祟罢了。
托先贤邓公之福，我辈无须再效仿老一代“雪夜闭门读禁书”，只能靠地下读书运动去满足自己的艺术求知欲，而又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可惜泰极否至，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先辈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大馅饼，却把时下的文学爱好者们统统砸成了脑震荡。使得这些人在万紫千红之中，不但不去欣赏美，反而本末倒置，专攻地摊货，下三路，将废品回收站当作三味书屋而流连忘返。以至中国文坛顿作纳粹集中营，被那些文盲文痞的烂玩意儿所释放的毒气，熏成悟道的无知者多如恒河之沙。
可折腾了许久，这些人上网唯一的本事也就是将大白话化作道家符咒文字，宣扬点言情小说里那些一文不值的爱情哲理，来彻底摧毁读者的审美情趣。读书对于这些人来说，完全如圆月中秋望月赏景，走马观花一般，目不暇接之后终无所获。
这话当然会让很多人气至三焦出火，九窍生烟而汹汹发难，但宜乎两个西洋英文字母的结合成了当代国骂一般，咱们的艺术审美观也不知何时便被粗暴无情地翻转过来。“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话使得“下里巴人”“低级趣味”如鬼魅一般丛生，加上金钱挂帅，使之轻易执掌起了中国艺术之牛耳。以至一般的文学作品的情节虽会打动人心，但力图表现出来的隐含意义以及真正妙妙玄玄的真趣永远无人会悟出来。唯一使他们感兴趣的恐怕就是在港台武侠言情，日韩那些毫无营养的破烂偶像剧里，寻找自己发昏作梦的精神源泉。从而真正具有文学价值的作品所产生的客观效果往往与作者的主观理念大相径庭，而毫无市场可言。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讲，张艺谋等电影人的堕落，完全是沾了时代的光。任凭谁跳进这样的一个大染缸，也绝不可能洁身而出。不过毋庸置疑，老张早期的<<红高粱>>乃是划时代的巨作，在此之前的近80年的中国电影艺术水准奇烂无比，最后只能靠谢晋等庸人苦苦支撑。一些家喻户晓的影片，几乎都是些立意平庸，把肉麻无聊当有趣的的煽情之作。哪怕连<<地道战>><<南征北战>>之类的革命影片也不例外，虽然从老毛子那里偷学了一部分的表演理论，但里面无论是镜头的掌握还是剪辑的技术，完全是学前级的水平。只要看过<<虎虎虎>>的同志，哪怕外行如本人者，都能一眼洞察同时期咱们与鬼子的差距之大。或许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老一辈的女演员，当真个个清水出芙蓉，如秦怡，黎莉莉女士等。尤其秦阿姨，与蒋宋美龄女士二人，简直乃是少年小鬼的心目中完美女人的标准，可惜现下年轻一辈却竟专门死迷港台的那些人工胭脂美女，实在教人匪夷所思。在我看来，这些半人妖顶多与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敬爱的江青阿姨年轻时旗鼓相当而已。
言归正传，其实张艺谋的成名与王朔如出一辙，本质上都是反主流的农民式起义。只不过与后者不同的是，老张的玩意儿不仅仅反叛的是一种传统的文化观念，而且从电影艺术的角度来看，也是一场对电影美学的彻底革命。那“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的豪放，在“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的年代，不仅成了一种无往不胜的惊人气魄，也是一种替代了原有审美价值观的新时尚。在从细嚼慢咽到大快朵颐的过程中，中国人彻底将深藏已久的压抑，随着影片的鼓动下，宣泄了出来。而“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后来的<<秋菊>>，<<灯笼>>等作品的接踵而至，无一不是延续着这场革命的水平之作。
固然老张早期的电影毫无诗意，并不属于那种需要慢慢品味的高雅货。但影片中那股红色旋风，所带来的象征意义的震撼力与艺术的感染力极大。即使如今也可能为时人诟病，而无法对之消化半分。同时，其作品的成功，本身就是一种对中国传统形式主义的嘲弄，意味着狂野粗放的豪迈派彻底压倒了看似博大精深却毫无内在的理论派。似乎咱们总是以为越是晦涩难解的东西，就越觉得有什么高深莫测的盖世绝学蕴含其中，从而便不自觉地就将作品佩服得一塌糊涂。这就是周星驰影片中的那些读之云山雾罩，实则浅薄无比的台词会教人争唱不休的缘故。
记得当年小鬼留学美国之时，便发现美国人其实乃是世界上最无文化修养的族群，在欧洲人眼里，老美一向是粗痞的象征。所谓的好莱坞式电影虽“小苑莺歌歇，长门蝶舞多”，但其本质就是一种拿娱乐价值覆盖艺术价值的低俗文化。也只有香港这片文化沙漠，才会欣喜于顶着“东方好莱坞”这个烂污头衔。因此老张的作品在<<英雄>>之后的每况愈下，一定程度上也是被迫放弃传统优势，向奥斯卡这类主流快餐文化的殿堂的妥协所导致的。
同样，这种妥协也面对着是如今的市场。我曾经指出过，所有艺术种类其实都万变不离其宗，比如文学，对其的追逐，无非还是一种对美的渴望。可要发见文学之美并不令人愉悦，相反却往往是极其枯燥乏味，甚至痛苦的一段过程。而越是具有艺术价值的玩意儿，就越是“古来少人行”。无法如同充满娱乐性的通俗快餐文化那样，“嘤其鸣矣，求其友声。”专为平凡大众的鉴赏习惯度身订做而受青睐。
因此老张即使如今再拍出诸如<<红高粱>>一般，具有十分水准的影片也无济于事，绝不会叫座于天下。因此“与其你篡党，不如我篡党”，你拍得烂片而名利双收，我拍不得？讽刺的是，老张后期的作品虽被排山倒海而来的革命大字报批倒批臭，但票房却是稳步有升，屡创佳绩。
但老张是幸运的，他的作品在雄鹰低飞的转型之后，外界虽恶评如潮，但却在无形中，挤入了当代电影的主流市场中。相反周星驰那只爬墙公鸡虽求展翅高飞，但转折作品<<喜剧之王>>，留下的却是无尽的遗憾。以至我至今怀疑那部作品，或许还真是其自觉命中注定，而单纯所作的绝望的呐喊挣扎。
这当然只是自己的一家之言，其实这小半辈子里，从未对电影产生过任何丁点的兴趣，而且出离学堂后，我是基本再未去过电影院，仅有的一两次，也是陪前女友去完成恋爱指标功课去。现在也除非实在无聊到发昏，才会上网“渴者易为饮，饥者易为餐”一番，下载的还全是些诸如<<地道战>>，<<铁道游击队>>之类的“祖父祖母辈”的玩意儿。前段时间网上热炒<<色戒>>，各路影迷闻风毕集，本人却只能退居二线，暗地里独自钻研梁同学的屁股嫩滑程度何以如此对上大众的胃口。
小鬼虽然出生于80年代后，但我辈少时的文化娱乐活动相比如今的孩童，却也是乏味透顶。因此我当然能理解很多人为何起不出早年的热情来，即看电影就成了咱们那时少有的精神食粮，能用来果腹充饥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哪怕一部滥洒狗血，低俗至极的烂片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以至当初盼星星，盼月亮，一旦盼得学校组织学生上影院看戏，便成了咱们难得的喜庆节日。至少可以在漆黑一团的影院内大胆偷睡，而不用如在课堂上一般，被班主任抓包怒斥而罚站留堂。当然一学期顶多也只能撞上一两回这样免费的午餐可享受，那时的电影票价虽然只是维持在一两块左右，但对于咱们这些小屁孩子来说，便已经是值上10根绿豆棒冰或是20包酸梅粉的天价，谁都不可能舍得把零花钱花的如此冤枉。
反倒是每逢捐款，同学们个个便成了“财大气粗”的款爷，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含糊。往往翻空裤兜，连一个硬币都不落下，生怕班级捐款总数输给别班。而一到开展学雷锋活动时更邪门，明明自己的私款，也愣是要说成是路上拾来的而上缴校库。而且有此际遇者为数不少，使得本人一度懊恼自己为何从未撞上此等好事。相反每到那时，我便会想方设法把手里的那一元纸钞换成零钱，扣下5毛留着放学买羊肉串吃，回家路上眼睛还得时刻紧盯地面，以免错放了满地的黄金。所谓“三岁定八十”，可见本大守财奴小小年纪，便显露了不爱国的恶劣本质。所幸喜欢买衣服的妹妹最近学会抵制法货，改为全力扫袭英美货，从而使得小鬼家此代还不至于得个满门汉奸的臭名。
对于当年咱们这个娱乐活动仅限于晚上搂着老婆上炕，耳边伴随着样板戏<<红色娘子军>>中“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怨仇深”的唱词助兴的民族来说，70年代末文化管制的那根腰腰带一松，诸多文化牛鬼蛇神的遍地丛生，确实让自60年代初始，憋了近20年的中国人，精神上得到了巨大解脱。而作为解放先锋的部分电影，诸如<<山打根八号妓院>>，<<追捕>>等等日片，自然会在华夏大地上引起前所未有的轰动。连真由美那种长相平平的村姑也借光成了改革开放后，中国男同胞的第一代梦中情人。
或许这就是咱们为何要在八十年代初忽然实行计划生育的缘故。文革结束后，大量知青返城，使得70年代末成了搞对象的高峰期。而电影作为当时最前卫和流行的文化，影院便成了男女拍拖的重要场所。而且当初看场电影并非如今这般稀松平常，彼时的青年手上一般没那么多闲钱，使得几张电影票已经成了女同志心中，对方所给予的最大的精神享受而受用无比，从而加速了两者的结合，提高了结婚率，导致全国人口激增，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以上当然是插科打诨，只不过空前盛况的景象自然已是春水东流，不过影院文化的衰败同娱乐文化种类的日趋增多毫无必然的关系，至少人家老美的影院内至今是人头涌动，久盛不衰。我看最主要的原因除了盗版的猖獗之外，还是体现了咱们中国网络文化的病态之处。同西方的网络专门推广和帮助各现实领域传统文化发展流传不同的是，咱们的网络是专门与现实对着干的玩意儿。以至才会引出网络文化与传统文化对立，这种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西方辩论台上的无聊纷争。我看只有杜绝诸如一部新片还未公映或上映不久，便可在网上下载观看的烂事发生，庶几咱们的影院文化才有枯木逢春的日子。

柯默默

倒是非常喜欢周星驰，所看的电影之中，推崇的也还是星爷的。
描写小时候看电影那一段实在非常形象。
看小鬼的文章，默默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知道对否，且享受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