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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3 14:13:0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与小惠相遇

   与小惠相遇，应该是1995年吧，在那年夏天一个蓝色的下午，小惠是疾步向我走来的。这个在《浪漫女孩》里把自己叫做“雁儿”的女孩，真的像鸟一样向我展示她热爱流浪的全部心理历程——她所追求的相逢，她所接受的文字，她天然的神经质都和我有着惊人的相似。那天，在她的乡间梨园，我和她盘腿坐在泉眼边上，小惠轻轻哼起的一首歌使我沉醉……
事实上，自1995年认识以来，我和小惠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单纯而美好的交往。在静静的夜里，有时候是她轻推我的房门，把她刚抒写的浪漫又闲适的文字递给我；有时候是我跑到她的屋子里，把我的心情故事与她分享。我们就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姐妹，如今又聚在了一起……直至有一天，我发现她偷偷写诗了（之前她从未写过诗歌），当我读到她的“……那一天，途人笑着/看她的泪跌碎在墙沿/那一天，他听到/车轮辗过心碎的声音。”（《那一天》）时，我知道诗歌已在我的好姐妹身上产生了巨大的力量。
   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小惠俨然是一个诗痴。她不停地寻找书本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写。今夜她又从书房踱到窗台上去了，她多么渴望这时候远处吹过来一阵风，吹开她内心的混沌和困惑……但她瞥见了头上那轮明澈的球体。凝望之际，一个细小的人儿已在她的指间生出。这个小人儿就是小惠诗歌中神秘的米娅！从此，米亚在我们的视觉中频频出现，她甚至替代了小惠诗歌中所有“我”。

大海是青蛙的肚皮
在月光下泛白
河流是它张开的腿，小溪是脚趾
米亚是它背上凸起的一个斑点
随它游动
她看见水面有无数的男女如自己一样
浮浮沉沉
            ——《张开》

我怀疑米亚就是小惠为自己塑的一个个童话或神话，她无处不在。或者说米亚就是小惠的魂儿，她的声音由米亚说出，她与米亚共呼吸！

铁流的“铁”

铁习惯隐忍。铁慎言慎行。铁总是在梦里嘶声裂肺
铁的呼喊被水层层掩盖，铁的疼痛被水一次次隐藏
只有我能读懂你的伤，只有我能看见你红色的眼泪
在水里慢慢溢出，只有我能听见你骨头破碎的声音
它们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碎啊，只剩下红的泪
                                                ——《水里的铁》

   如果不是《水里的铁》泄露了他心中的焦急，我们也不会轻易发现，这个在四月阳光下安静地眯着眼，笑意可以酿出酒窝的男人内里回旋着的巨大气流。这是怎样的一种“隐忍”啊？凄迷的决绝在文字之外淋漓尽致，我们的血管在膨胀和痉挛……
   他叫铁流，认识他应该是2002年夏天吧，那张冷俊的脸啊时常藏着诡秘，同事几个月了却不知道他是写诗之人。后来读到了感动的同时却惊诧于他的机智和对平常事物的敏感。
   很多时候，我们亲切地把他唤做“猫”，是因为他给予过我们的太多温情。——这个曾在长江边上守望过日出的美少年，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就以他的“泉眼”、“麦子”和“蟋蟀”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乡间合唱队伍。“乡间，从一滴水开始。瘦小的水/在种粒深处密谋一场暴动/我肯定种粒的沉默是一种纵容/月从细眉变得充盈，水从瘦小变得丰腴/暴动掀起，月光下一对蟋蟀正举行婚礼……”（《乡间》）。这是我最早读到的铁流的诗，直至现在我还能背诵出来，是因为他的诗里有着足够融化你的温度。坦率地说，我对那些语言姿态极其自然的诗格外有好感。
   大概是2004年吧，在城市生活久了的铁流一改他从前的温情脉脉，他甚至变得爽利而明快：“我看见细胞被无限放大/就如同被放大成天空的针眼”（《城市切片》）而当我读到“地球在暧昧的小夜曲中摇晃，岁月的手背/以及星星/从草叶上滑落一个影子突然转过身，腋下藏着风的脚本/你记得影子的长相吗？/它问”（《网络科》）时，我突然感觉到他有一种想冲破语言外壳的欲望。
   但这一切又让他陷入矛盾之中，一方面他沉醉于繁复华丽的修辞趣味，另一方面他又迷恋简洁明澈的语言空间，这些冲突限制了他所构筑的诗意以及他所需要的力度。现在，让我们再次回到他的《水里的铁》：

伤口开始愈合，水与水，细小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铁在水里，水的尖叫让我们忽略了铁的沉默
本质的铁。单纯的铁。孤独的铁。没有人能听见你的呼喊……

语言狂欢确实是一种很过瘾的玩法。猫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