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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之 (此拙作写于大一,即三年前。望多提意见。)
夜色
一、
天已静穆,悄悄的只有月的身影,半卧着,酷像画家笔下的素描,浅灰色的,青虾般的。如果心有杂乱,这里至少是解去凡尘致妙的好去处。野里,流光不断的往下倾泻。今天没有乌鸦的低叫,显得有些清净,田并不是很多,但庄稼都已被收割了;杂乱的田里传来细碎的声音,被锁进了夜隐隐约约的薄膜里,冷笑。在夜,在这里是很少有深沉的足迹留宿的,不是惊怕荒野上的狼,因为手中有刀;不是怕爱情的流失,因为这个不行那个来,移情别恋已成了爱情里的“圣经”;也不是怕事业上的下跌,因为事业与金钱只是身外物而已。惟有的是心灵上的跌失和缺损,让人空虚寂寞,寂寞难奈,失去了生活的美妙与乐趣。
走在田里,湿湿的泥土,仔细嗅嗅,油润的土侵出的甜香味道,夹杂着枫叶的馨香,及稻苗腐烂的酒精气味。我想,这在世间、在别处是很难找到的,那么朴素,那么纯净,这野……在夜色的陪衬下变得如此豪放,豪放在老农生满老茧的手上,无穷尽。
是时,小鸟们已熟睡,风儿静静的走在广袤的大地上,几粒流萤偏偏在天与地的交接处……仿佛是天与地之间的孱动;不似流星,更似被清风吹佛不断荡漾的湖面,给人神秘的幻觉。
在无穷的夜里,苍山起伏,阴气凉凉,缓缓逼来。村里米黄大的灯在颤慑中变绿了,老农那淳朴的心却永远的沉静,不理世俗的烦躁。
深山里穿来野狗的嚎吠声,森森的……
不久,天辰微暗,夜里的野性更大了。灯悄悄的融在冗长的低孔之中,长绵的黑夜在野味中颤抖。
夜,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二
这村,树挺多的,就是田少了点,所以许多村民都已到外面谋生去了;不过,这更增加了村落的悠闲,远离红尘,远离失落心灵的都市,远离袋鼠般的奔跑;去学窝牛那安适的运动,学野花的绽放,让心灵得到释放与诠释;一片飘荡的叶子;舞动的绒黄的小鸡,埋藏在鸡妈妈的怀里。
小时候在被窝里,在梦里,我常常这样想,看大人们多累啊,那还不如做一只自由自在的蜗牛。是的,其实,我甘心做一只,蜗牛,在静静的青苔,爬啊,爬啊,绿色而涌动的血液承载着你的梦想,有你的妃色的壳儿。月色慢慢老去,等待的是一丝丝的风儿,梦想在两腮流逝。蜗牛轻轻的爬,看看风,看看水,无奈,梦想着浪“志”天涯,在注定的生命里定格。翡翠色的墙里卧着你笨重的身子,外面飘着蔷薇的花香,细碎的,到处漫溢,不能自己。蜗牛喊了一声,然后长孔,奔向乡村,希望田野,流萤,星星,青翠,蓝烟与小雨的清脆。
在蜗牛的回忆中,苟且于城市是一种无奈,忧伤,驯服的世人暗暗地沉醉灯红酒绿,把艳肉当作生活的调料,醉于黑暗——乌涂,然后死去,不留希望。蜗牛行于长街,高柳当住了太阳。
那天,蜗牛迷路了,希望爱能作为一种奉献。但是,老天却给蜗牛开了一个艺术的玩笑。
“去你的,瞎了,不知路?”
蜗牛慢慢的爬着,无语,淡淡的清风在听,听水如风的铃声。
那天,蜗牛终于想到了晨曦的温馨,也就无语了。路上只有忙人的流泻,如水如泥,太阳出来了就作鸟兽散,化为乌有,匆匆仿佛成了城市人的惟有。蜗牛爬啊,爬啊,希望爬出闹市,躺在青苔的清悠里,就是老死,也要勇敢一点的离开这里。
蜗牛静静的在小山里弹着吉他,悠扬,带着爱的清香,飘逸在山的每一方,醉了。蜗牛醉了。
醉了,看看天。
那个时候,我也醉了,昂首望着天,天上几朵白云轻轻的飘过,我的思绪仿佛也跟着白云一起漂移了,很远,很远……
天上飞着老鹰,俯视着下面的美餐,在云底下绕了几圈,寻不着粮草,便失望离去。母鸡带着五、六只雏鸡在树下觅食,自由自在。
夜色又逼近了,四处幽静。靠山边的角落里,直冒着青烟,一只瘦小的老狗躺在门角,头挂在爪子上,有时两眼半眯着,有时听到山边传来琐碎的声音,便不安的往远方注视。小鸡从它的身旁经过,它把头轻轻做成弧形由外向里转,母鸡也不设任何防备,带着她的孩子们从容而入。
有一老妇倚在门角,一手捧着四方的铁盒,一手不断从里面掏出橙黄的米粒撒向小鸡,口中响着“的的的”的唤鸡声,鸡儿们也挺听话的,跟着老妇的声音一路觅来,仿佛这是一种不变的游戏规则,它们早已熟练了;等它们一过来,老妇仍是响亮着“唤鸡歌”,像变魔法一样从后面从后身掏出更多的米粒,吸引着鸡儿们,老妇边走边撒着,直到鸡笼的旁边,于是鸡儿们便在这不知不觉上了当,被关进了笼里,也吃不着米粒了。从门外往里墙望,恢恢蒙蒙的,由浅入深,如走入幻镜,或是误以为自己的眼睛老死殆尽而昏花。不过,还可以模糊的看见内墙贴着毛泽东主席的画像,经年代的洗礼也已近苍黄坏死了,泛黄的角点点洞洞似乎还留着蜘蛛多年前的粪便和丝迹。
老妇这时没有喂鸡了,而是站在门槛上,用双眼眺望着远方,在她心中那遥远的地方,似乎藏着什么让人忧伤的往事,历历在目。许久,她那铺满皱纹的眼睛突然潮湿了;她,老泪横涕,这是我不多见的,也时常为此感到困惑。我猜想,这时她的内心一定煎受折磨,或是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心中充满着伤心的泪,而等到年老了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孤苦伶仃的,只有一条老狗陪伴着她;再者,就是那几个小鸡了。生活如海浪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一盏即将毁灭的蜡烛,不管她以前有多么的辉煌灿烂。
每当我用手托起两腮时,蹲在烂木头旁看着她时,她也用她那龟皮般包着的小眼睛盯着我,然后笑了,然后就不吭一声往黑暗里钻了进去。但今天她抛下了一句:
“人说,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可是这一缝,这一补啊,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过啦,”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我说,“少年不知秋滋味,欲上层楼。欲上层楼,却道天凉好个秋……”
年小的我自然不知何为愁,不过,在大人的口中我知道那是困扰人的魔。魔是任何人也不想靠近的。然而,又因为它诱惑力太强了,平凡的人们又不得不靠近它,终老时还受它的困扰。
她的声音越说就变味了,苦涩的。我不喜欢她的语调,太过于枯萎了,没有一点儿“暮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生命力。我喜欢这首诗,这是二叔教我的,他说里面充满着生气。但我更喜欢她把“愁”字念成“秋”,秋的豪放,秋的落叶,特别是秋的枫,秋的红杉更让我倾倒。
这时,我站起来,唤了一声,
“婆婆,二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怎么老是愁眉苦脸的。”她忽然扬起手掌,好像要打我似的,但是接着便笑了,说,“干嘛啊?”
“没,不就随便问问嘛,老人就是古怪……”
我说的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小鸟已归家。老鼠在山间的小黄竹林里,吱吱吱自得的咬吃着竹笋,有时会有一两声猫头鹰的“咕咕”叫。
“你说什么?”她又和蔼的笑了。摸着我的头。
“明年吧……可能……唉……”
“还不去睡……看你躺得那死样子,小冤家!明天还要上学呢,还不去睡觉啊。”
“才不……”
“等鸽子睡了我再睡也不迟啊。”
“你知道鸽子什么时候睡觉?”婆婆凝眼。
“真蠢,当它睡觉的时候就那时候啊。”
“耍猴皮子,就拿婆婆寻开心,睡去。”婆婆凶着嘴巴,“鸽子不睡觉的,它要赶时间在夜晚给需要的人送信的,是和平安详的夜……”
繁星点点。
那个夜晚,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只鸽子,做婆婆的传递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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