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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斋天放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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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0 22:41:0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南木 于 2009-9-26 22:18 编辑

◆《作伪——读乡巴兄评论文章里的一首诗有感》
      
      今天不经意看到乡巴兄评论文章里面的一首诗,认真看了一下,没想到一些积存已久的感慨会这样被敲打出来,人生果真偶然。

《某人》

他卖水果。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街坊喊他哑巴,他不容置否
一旦卖够坐车钱,立即收摊,匆匆消失
来到大山深谷,他又朗诵起
那些多年以前的台词,样子很恐怖

早晨来临。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卖水果
刚打了个瞌睡
感觉后背被某种熟悉的东西
轻轻推了一下

      “街坊喊他哑巴,他不容置否”,“他不容置否”是表达上的错误吧?不置可否这个词我倒是知道的,用在这里也合适。以我早年阅读弗洛伊德所习得的知识看,笔误、口误都显露了一个人的潜意识,所以,我不会仅仅把它当成一个无关宏旨的词语误用。至于要把它当成什么,我暂时没有时间去想清楚,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如果要按照我自己的标准来分类,我会把《某人》归入“伪写实”,这样做对于我来说几乎是自然而然、不言自明的。鉴于文本主观意味欲盖弥彰,我还可以把它归入其它类型的“伪”,比如“伪抒情”、“伪言理”……等等。在我看来,对于文本本身来说,“伪”只是一个中性词而已,伪而美比比皆是,在语言艺术这个门类里,伪比真甚至更普遍也更讨好,受众也是普遍接受的——只是有一点,我和几乎所有的人得以区别的一点,就是我自觉区分真和伪——当然是以自己的感觉和理知。我知道我何以作伪、以何作伪,推己及人,我也很习惯地就看到了别人以何作伪并揣测他何以作伪。
        某人并不存在,只是一个虚构而已——虚构使文学得以生成,虚构就是作伪。我是到后来才发现并确信这样一个对于置身所谓语言艺术的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事实的:语言作为人类的本质,对人类一直是一把双刃剑。正面、积极、肯定的一面被强调得过多,几乎众口一词;而负面、消极、否定的一面少有人及,几等异端邪说。网络时代使得语言之恶迅速被显露出来,这也使得我能够把自己在19* 89年时所得到的“文学永远不可能比生活更高更集中更真实”的观点,变成了今天“语言正在把人类带上万劫不复的自毁之路”的认定。也许我要被人们认为是无稽可笑的,也是故意耸人听闻的,这倒没有什么值得担心,我担心的是无人理会——其实,事实上正是这样,语言的巨大喧嚣让人们无法听清楚语言,甚至想听也做不到。人类很快就会死在语言上面——虽然正是语言曾经极大地提升了人类并成为人类的本质。
        人类使用语言作伪,对人类意味着什么?能够直面的人哪里去了?零余者往往也只是一个虚虚的影子而已。写作,我只能告诫自己,少点作恶。而今天,在重新操持语言三年后的今天,我发现自己也卷入作恶的行列,已经差不多要习惯虚伪了,这离习惯死亡没多远。
        回到这个文本上来,除了所写的人物形象很虚假之外,主观上的介入也不具备多少真实的东西,故意作出来的朦胧感也没有使得文本所要表达的东西更丰富与深奥,相反更加虚化从而更加弱化,所以从写作的手段上来看,这个文本也不成功。
        只不过是因为顺手的关系,拿了这个文本来说事,乡巴兄和乡巴兄的传主若觉得我说得不妥,还请多包涵,我下不为例。

☆《我是这样阅读文本的》

     这是青蓝彼岸《八株向日葵》中的“第一株”

灯光摇摇晃晃,始终不能与琴瑟和鸣
浸入肺腑的事感伤了沉吟的蟋蟀
我把梳理月光的汉字一一打开
墨汁,开始寻找心跳

柔软的反义词都有一幅钢铁的脊梁
支离震碎镜子,腰越来越弯
低到一定程度,我终于看见你们所说的幸福
如何伸着懒腰
========================
       以下是我的阅读:
       我实在是想不出放在开头的位置上的这第一株起一个什么样的作用,能起什么样的作用。
       第一节基本上和向日葵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它不是用来写一个属于“这一个”的对象的,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对于一个有意经营一个组诗的写作来说,说是败笔也不为过。写向日葵却从灯光和月光入手,不可谓不大胆,但这样写道理何在呢?目前,我想不到。
       这一节如果不看它在整首诗中的作用,而仅就本身来说,也有许多未尽人意的地方。开头两句我觉得挺闹心的:修饰语多,主观性强,词语搭配(灯光……不能……和鸣)甚至语式(……事感伤了……蟋蟀)不是正常的。我觉得是人为地给读者设置阅读障碍,没有收到额外的效果,而是破坏了诗歌语言和诗意(人们经常说的诗意,这词我很少用),与正常使用语言并使之简洁明确相比,我觉得得不偿失。第三句“我把梳理月光的汉字一一打开”殊不可解(不等于说我不能猜到它所要表达的意思,嘿嘿),第四句又是非常主观使用句式和搭配词语。这四句诗如果且不管更主观还是更客观,而只是按照正常的语言方式来表达的话,那么,他们表达了什么意思呢?只要弄清楚了,就大概能知道这个头开得怎么样了。
       第二节第一句终于回到向日葵也就是题目上来了,不是直接写,而是通过联想获得的,这也未尝不可。也许会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个好句子,我且不说这个句子有错别字,我只就句子的意义来说:先是它的所指不明(也跟词语搭配有关),再是这样暗示向日葵的“本质”相当主观——我得交代一下,我对这种植物通常被赋予的“可贵”“物性”并不认同,相反我因为别人喜欢它而讨厌它。这个交代有助于读到我的文字的人理解我的本位立场,所以必须说。而主观地使用着词语,其实也就是主观地说出物性,一直就是青蓝君的文本中的现象。我不想做出价值判断。
       第二句前半句接得十分突兀而且殊不可解(“支离震碎镜子”,请谁按正常途径告诉我这个句子的意义)。下半句倒是说得很明白,也接上了脊梁。最后两句,幸福和懒腰似乎是对应着支离和脊梁来写的,我和你们也成了对应,这些对应似乎是一种对抗,那么,诗者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她在混同中(艰难地?)保持或坚持着不同。这是我所喜欢和看重的姿态,但是,这些和向日葵有什么紧密的关联呢?要知道,这是在一个咏物诗的标题下的文字。
       说到标题,顺带说一下(本来我对第一株向日葵要说的已经说完了),青蓝君的文本的标题和正文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总有些脱节。

◆《点评踏雪迎风小诗一首》

《编织》
    文/踏雪迎风
   
    月光罩下来的时候
    她正在浣纱
    她心里的那些盘算
    正随天涯上越发凌乱的脚步
    来回踩踏
   
    水中有人向她笑了一下
    她也笑了一下
    成茧的
    终归只是自己吧
   
    干净的白纱
    配上些洗白的日光织成帛绢
    夜里添丝丝雨线
    裁剪出玉人身段的模样
    正好薄薄包裹
   
    月色如水使她想起鱼
    而当月光入水的时刻水声并不浩大
    渐渐沉下去的她
    以及黑暗中蜂拥而来的鱼儿
    忽略一切
   
    月亮始终捕捞了自己的空网
    并始终把网儿高挂
    她无法逃过
======================
       这是一首略带叙事性质的诗歌,写得很凄美,颇有感染力。
       诗一开头就写一个女子在月下浣纱,而她的心却是在天涯,天涯或许有她朝思暮想的他,“凌乱的脚步”“来回踩踏”说明她心乱如麻,默默忍受着痛苦。
       第2节在水中笑的应该就是她自己水中的倒影,这个笑容是一个致命的笑容,看似自我排遣和解脱中其实暗藏了执迷和被诱惑,她甚至下意识地感觉到了自己正在把自己织进去,织成一只茧。
       第3节具有移步换形的巧妙,想象的也恰倒好处。蚕吐丝成茧,人织布裁衣二者是同构的。这节堪称凄美,时光中,美好韶华的流逝,寂寞难耐的孤独,通过洗白的日光,黑夜的雨线情景交融地表现出来,一句“薄薄包裹”让人为之心恸,我见犹怜。
       如果说这一节是她对离别的日子的无意识的回顾的话,那么第4节就又回到了水边浣纱的场景了。那个笑容终于成为一个致命的诱惑:月下的人终于幻成了水中的鱼,在无声无息中慢慢沉下!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结束了:不管是单薄的身影还是浓密的思念,随着她入水为鱼为鱼所包围而归于无言!忽略一切,也就无须感受了。
       最后一节一般人应该不会写,但既是写出,必有其用意,另外大概也还因为这是个命题的诗歌,需要收束。月亮明明已经收获了一个白玉一般的女子,为什么说:“月亮始终捕获了自己的空网”?这是很值得思考的:是不是当她被捕获的时刻她也已经走脱?!为什么她能走脱?这里面就有一个对于生命的理解的问题了。诗者不说,评者也不便说。月光之网永远高挂,自然也会被人化,只要知道月亮的文化意蕴,知道这个意象沉淀了中国人多少的文化积淀,那么这个高挂的月亮能网住的东西太多太多。“她无法逃过”,月亮只是一张空网,而她无法逃过,那么她无法逃过的就不是月亮了,那么她无法逃过的到底是什么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了一种反思和批评,它要把人死死地逼进不能不面对自己的角落。生命的悲剧,往往只是自己的悲剧。有些诗歌,其提升是幽微的。

◆《点评青蓝彼岸小诗一首》

《我不写花朵点灯》
            文:青蓝彼岸

我看到美人的眼,一触即溶————开门见山,入题即已情绪饱满,高明之法。
赋闲已久的故事被喊痛了————“被喊痛了”四字好像可以不要。
不知不觉沉入水声————又扣一图象,自然贴切,为下面的引申伏笔,巧妙之法。

水的纯净离诗歌很近————水的纯洁接近诗歌。
玲珑的叶子在时空之外微笑————玲珑乃美玉,“有女如玉”,引比连类。逗出而往复之理法。
轻咳一声,好象灵魂的撕裂————是谁?谁惊动了那时空之外的微笑?瞬间反转之法。
浮动的绿色与赤裸的目光交融————互动之法:诗者,画(中人),故事(中人)。
远的不能再远————尽出,如尾音趋于平缓。收束之法。

眉睫之上,箫声涉水而来————再入,琴起处水声宗宗。尽处重启之法。
透明的世界里,我不写花朵点灯————比兴之法。
幽谧的爱哟,你把壳蜕在红尘————脱壳之法。
叮咚的情节,却交给了飞翔————远去中极尽回护,唱叹之法也。
=====================
       这样读诗,纯是“事后诸葛”,临屏时必无此等考虑。然以成品之理路反推创作者之文路,亦当有几分可取之处吧?写时不用想那么多,但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体会,练习,推敲,这是我个人的经验。一首诗歌中有这么多细微的手法,我想应该不是偶然的。顺便做点猜测:此诗似乎在要采取的性别角色上有所犹豫过。

◆《点评阿樱诗歌一首》

《水》
  文:阿樱

水让我们久久聆听澎湃于心胸的  
喧响,永恒的绝唱  
那遥远而无法触及的涛声和梦语

水让我们体验那种难以忘怀的恩泽  
一种事物里最优秀的部分  
包括孩子、花朵和吻唇

据说她是水漂来的  
歌声如水  
濯亮了所有男人的夜  
而她是我唯一见过的吹响木笛的人  
一个顶好的女孩  
后来她又随水而去  
带着她的花籽和粮食  
她的陶罐

水让我们想起回家  
想起提着水瓶到河边汲水的母亲  
想起她双手合十的祈祷  

水让我们懂得人类最柔弱的情感  
在无边的暗夜   当你潸然泪下  
身后早已飘满大朵大朵的雪花
=======================
      阿樱的诗歌触目之处几乎皆水。诗歌中诗人的自我形象为水所包融,水是她得以生活赖以歌唱的依凭与背景。因此不理解水,就不能理解阿樱的诗。那么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们从她题名为《水》的诗中来看她对水的理解。这首诗结构上有个特点,它在以“水让我们……”开头的前后各两段直接抒写水给我们带来的感受中间,插入了一个关于一个顶好的女孩的故事的叙事性段落,这个段落对于理解好水十分重要。她是一个异乡人,是水漂来的,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世,或者她是个弃婴,源于某次年轻而自由的爱情。后来她又随水而去,我们不知道她的归宿,或许她使自己成为了新娘,离开了这个本来就不是她的家园的寄养地。她带着她的花籽和粮食,她的陶罐。她要去营造一个美丽的家,她的幸福,她是为爱情而离去的。她是我唯一见过的吹响木笛的人,歌声如水,濯亮了所有男人们的夜。她的生命她的生活就是为了唤醒爱情,展现爱情的。所以这个女孩一生与爱情血肉相连,是不解之缘;而她的本质是水,因此水在这里首要地以爱情的面目出现了。而其它四节诗句都源于此,但它们却不是完全都是写爱情的。第一节写得较虚泛,尽管“永恒的绝唱”可能会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向了爱情。而第二节就宽泛得多,水让我们体验到孩子的纯真、花朵的美丽、吻唇的祝福。第四节水又变成了家园的温馨和母亲的爱护。最后一节又是虚泛的,你可以把水看成是最美好的、最能抚慰人的同时本身也是最柔弱的、最易受到伤害的一切。因此水在此诗中根本上是爱情,却又不仅仅是爱情。通过对爱情的体味和发挥,诗人的爱便达于爱情之外。“井然的目光/是人类最澄明的水/最能渗入/你的内心”(《月光的誓言》)“真正的友情是陶罐里的水,不会干涸,让你体验一种难以忘怀的恩泽。”[《微语》(三)]水成了人生某种最高境界的一个象征。而在另一首题为《请求水》的诗中,水作为爱情不是向外的泛化,而是向内的凝缩。它揭示了两性之间爱情的最根柢的最贴近本能生命的一面:在这里爱情已经不再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性的苦恋热爱,而是对**的饥渴成为第一位的。对于现代人来说,爱情在很大程度上成了宗教的替物,成了信仰,人在其中可以安身立命。因此它本身不能是残破的,精神和肉体必须圆满和健全。劳伦斯说在爱人的一吻中洗净了世界的罪恶便是这个意思。在阿樱的所有写水的诗篇中,这是写得最汹涌最激情的一首,也是唯一的一首。毕竟在爱情中**需要得到暴露却不是最重要而持久的,因此诗人反复歌咏的如水爱情,更多的是精神性的,更纯美也更恒久。“不知怎么 一种晕眩的感觉/持续了很久/有哗哗水声自古瓶底流出/我无法从你酿制的情绪中/苏醒”(《红豆》)“如此,我深居水域/做你梦中的植物/开向夕阳 一往情深/为你包容雨季的心所包容。”(《雨水穿过五月》)完全是一副在爱情季节到来时,被爱情所俘虏所淹没并自愿自觉沉于爱河中的样子。
  通过上面的解析,我们可以发现,在阿樱的诗歌中,水首要的和根本上是爱情,并且由爱情可以推而广之成为爱——友爱、母爱、孩子、花朵、吻唇的爱——博爱;可以返回本能生命而成为性——情欲。以爱情为出发和归宿,水在阿樱诗歌中既是确定的也是灵活的。

◆点评寒山依依临屏诗歌三首

《错位》[赏图诗]

怎样的阶梯,距云霄一步之遥
以便扬起摘花戴的手
引天堂圣火,燃烧
照亮叶面清秀的风声

怎样的距离,比守望的目光深远
这刻,葱茏,繁茂,春色浓
你如何一个人
细听身后的时光老去

隔着生生相错的藩篱
你要如何,把薄暮中的远方
放进掌心
许多年过去,依然艳丽

《微寒》[固定题目诗]

记忆是个小匣子,装纸人
装低檐的木屋
光影正纷纷后退,你为何迟迟不动
为何还伫立在斑斓的梦的入口
不舍那些碎去的水晶

便是容许假设,也没什么好吧
子规已经飞得很远了
这一走,丛林也深了,柳枝也萎了
你也认了吧

倘若要记,就记黄昏的蝉声
记那年他痴迷的眼神
关上匣门,它们依然闪烁
如别后梦魇,星月都动容的
曾经心疼

《左手爱你,右手泪》[固定意象诗]

多久的多久以前,你拾遍西园落红
邀清风共谱了一曲心的荡漾
多久的多久以后,你预备在何处等我
红炉,绿酒,温一壶紫陌春秋

只知如今,折了花,褪了妆
帘外的雨水依然,笛声未央

是否知晓,一场又一场的痛哭
不是悲伤,是原谅
是否知晓,更久的更久以后
便是热情熄灭了,这繁华的闹市里
亦终会有燕轻的耳语,来细细地
作睡梦前的叮咛

便或,此刻离去正好
你举月色为媒,平我想你的波澜
亲爱,可知潇竹有泪,可知隔岸生风
清寒的垄上,你可知这夜的惆怅
这魂的荡漾
=================
       这样美丽的诗歌,是不好肢解了来读的。这三个似乎都在同一个主题之下,同一种氛围之中,记忆和现实的不断交替和重叠,透露的或许是某种挥之不去的梦魇般的情绪。这其中应该有什么故事,但我们只是看到了心情——这是朦胧诗的一个明显的特征:强烈的可感受性和不可解说性。在凄美的言辞之下,感伤乃至于痛苦是不言而喻的,但更加可贵之处在于颤袅的琴音之中我们还听到了一声太息般的安定。自持——不管在诗歌中还是在生活里都应该成为一种值得提倡的品质。
      

便或,此刻离去正好
你举月色为媒,平我想你的波澜
亲爱,可知潇竹有泪,可知隔岸生风
清寒的垄上,你可知这夜的惆怅
这魂的荡漾


       面对这样的诗歌,我想多说也是无益的。还是多读吧。

◆点评鱼过江湖诗歌一首《编织》
《编织》
    文/鱼过江湖
   
    1)
    哥哥想媳妇想累了,坐在
    地头抽豆叶卷的烟,呛得老娘夜夜流泪
    春桃织了半年的布,在三月
    把自己打扮成花,嫁给跟了前村的瘸子
    哥哥娶媳妇的那天没抽烟
    老娘还是哭了
   
    2)
    二狗子跳井的那天,全村人都说
    他的牛叫了一个晚上,风忽忽地刮
    差点把弟弟刮成村头的那块大石头
    弟弟那年三十岁,秋后卖了那头
    整晚叫的牛,娶了村头的田寡妇
   
    3)
    村南那块田荒了,大牛常常
    梦见杏一个人趴在那里和他说话
    说,农药很苦,她不想喝
    说的他浑身是汗,就守着睡觉的鸡
    或者数炕头藏的那些钱
   
    4)
    叶她娘在井边坐了三年,
    就累瞎了眼。九月的一天走了
    路人说她去找绳子
    我突然想起她说过,叶坐在井底
    哭着,喊着,要洗脸
=========================
       这是一种特殊的编织,从内容到形式,在所有参赛作品中都是非常吸引眼球的。
       电影镜头一样的场景下可以铺张成一个个催人泪下的故事,这是关于农村的生活,特别是婚姻生活。毫无疑问,就故事的描述所形成的诗歌的形象性来看,诗歌是相当成功的。物件的选择和细节的使用非常具有农村的特色并尽量扣着与编织的关系,由此可见作者的良苦用心,这样的经营终于带来了不错的效果和收获。
       意境必须经由意象的组织来构成,而意象必须是客观之象与主观之意的有机结合。一个符号的使用必须使这个符号具备可以深究的所指,这样的符号可能获得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其主观情感和理念也才真正得以寄托。以我粗浅的见解,本诗之象自然属性偏多,意味偏少。暗示性的词语必须更多一些,像“打扮成花”,“要洗脸”就是有意味的。要获得更多的言(象)外之意,才能更好地提升一首诗。
       诗歌必然地表现诗者的个人心性和品质,我不主张诗者不自觉作为而让读者随意作为的想法。本诗当然不是这样的,但时下有些诗作者以此为是,提出来权当是我自己给自己的一个警示。
说的不对不好,希望得到鱼兄弟的批评和探讨,也请诗家们给予帮助。

◆开心老汉《赤脚美女》点评

《赤脚美女》[赏图诗]
  文/开心老汉

敦煌魅力
把赤脚扔给了美女
苦难,只在春天之外犹豫
大西北,横呈丫鬟出浴后的千种婀娜

琵琶,如蜻蜓款款又醉醉
山雨悠悠,你绕回去
借江南野杏之色
偷来瘦西湖船娘魔鬼一般的三围

老僧,依然
唯恐唐人笑我无佳句
那一抹酥胸之香
并非我强迫你陷入的观音洞窟

太阳有点死皮赖脸
曲终人散,天还没亮
骆驼,米酒,从五千年的缺口里
泄出一墙瘦瘦肥肥的
立体故事
====================================

1、一想到要点评别人的作品,头就大了。一看到开心老汉斑竹的诗歌,头就更大了。  虽然投票的时候投了他一票,可那时就是因为觉得它很特别,难解却解馋,没想到要去点评它呀。
2、水平差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赤脚美女》,这题目不是明摆着跟人家过不去吗——不管是图本身,还是出图的人?所以,老汉决定自己来寻开心了。“敦煌魅力/把赤脚扔给了美女”,一起句就不同凡响,原来敦煌魅力和裸露有关。  可接着的一句居然是“苦难,只在春天之外犹豫”,在这个时候、这个画面下,居然浮出“苦难”这样一个词,你不得不再次感到惊讶。但是,这似乎只是潜意识中的一念之闪,立刻,阳光就把黑暗吸附的了无影踪:“大西北,横呈丫鬟出浴后的千种婀娜”。尽管“丫鬟”带着点讥讽,但我相信更多的人会着眼于“婀娜”。  于是接下来的一节真是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嘿嘿,扬州自古烟花地,美女多,青楼也多。“老僧,依然”,多么不合时宜。  居然把人家小丫鬟的一抹香酥之胸摁入“观音洞窟”,为了你的唐人佳句,老僧啊,你真自私,你把裸露藏在佛窟里!你这样做,还好意思来责怪人家“太阳有点死皮赖脸”,你们暗地里搞到天都差不多亮了,才从“骆驼,米酒”的缺口中,“泄出一墙瘦瘦肥肥的/立体故事”,阳光下的人哪能不嫉妒!  
3、我乱掰,读者诸君,就当看笑话吧。

◆点评晓月清辉二首
   
《微寒》[固定题目诗]
   晓月清辉

悄悄地我走了——————俗句,不要也罢,因为和下面三句没搞好关系。
一根鱼刺,挑着正浓的月光
飘落的红叶
找不到风温暖的耳朵————这三句相当的漂亮。

曾经挑战,刀锋未残————以下四句见格,让人于微寒中肃然。
在秋风中放逐一匹马
把背影甩在肩上,独自流浪————把字可要可不要。
寻找第一片干净的雪花————第一片也可以不要的。
====================
这首诗对微寒的感觉非常贴切而出色,自我融入的也自然,是一首很好的临屏小诗。

《现在我是一杆冷竹》[意象诗]
    晓月清辉

我要用滚烫的血
浇灌一杆青翠的冷————语法有问题。要用冷就不要一杆,要用一杆就要冷后加个竹字。
有风无风的夜里————这句虚弱。
捂上星星的耳机————闹心的句子。
聆听月光在我的身上
拨奏明澈的笛音————三四两句不要,笛音改风笛就可以符合要求了。

白天的风有点暧昧————这句有点暧昧。建议也不要了。
竹叶偶尔
眉睫一般动一动——————比喻新颖传神。
却掩不住我淡然如水的眼神
谁还能记得——————也删了。没必要的插入。放在何处就是在问人是否记得。
刻有阳光雨露的竹简
放在何处
只是突然飞上枝头的鸟————只是不要,突然不要。
和它们好奇的啁啾————和不要。
让我晃上一晃——————晃得不错!三句有味,结尾颇好。
==========================
这首质地非常好,但语言需要修整,有些杂质也要清除。冷冷青竹杆,风神要清朗。

◆贵州周雁翔诗歌二首点评
   《孵化》
       文/贵州周雁翔

过去一直不敢想,并非情怀冷寂
此刻不必想起,天空己温驯地歇下身
它腹部的温暖刚好容下—个太阳,一个梦

黄昏编织金色的窝,歇下整个秋季的翅膀
村庄上空的炊烟充满女性的光辉。我眯着眼
感受渐渐升温的氛围,风嘘而静,形若轻音

十月何时收起的襁褓,鹰何时得到自己的身体
犹如跟在母亲身边的孩子,它的身后
我看见太阳空如摇篮,轻风推动吱呀摇晃
==================
谁想象过诞生于太阳的雄鹰的样子?谁敢于把自己放入并加以描述?我们看到了一个情怀高远而又不无宁静的形象,正所谓非宁静无以致远,而一切又来的那么的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我相信,这是心力和自信相互激荡的结果。“鹰何时得到自己的身体”?当静静而温暖的爱成为一种放飞的自由的时候,太阳和她的儿子就得到了各自的实现。沉稳和大气是本诗的底色,想象和寓托又使之出彩,如果要提点什么意见的话,我只能说语言上形容词稍多,对读者有所限制。至于整体构思上是否要有“我”的介入,那只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了——因为这首诗也未尝不可以写成咏物诗。


《初冬的颜色》

暮秋之菊返身看去,叶边的水韵正在敛回内心
菊不说话,像镶边的残霞
蜜蜂不再常来,逗留枝头的风丢失了飞离的羽翼

镰刀弯了弯望眼,田野晒一件色泽斑驳的衣裳
那绣上去的蝴蝶,何时己悄然死去
风轻呵一下,也能让她翻滚落地

星子也不说活,蜷缩在夜半
像—只棕色毛发的老狗,禁不住间歇打盹
而另—颗星子错过了季节,发誓不再爱上别人

羊己换完旧毛,反穿皮祆
些许寒露藏在心事,缓步向前越走越白
就在它消失的地方,初冬露出一角衣襟
=========================
从语言的运用和语感的把握上来看,我更喜欢后面的这一个。这篇充满了暗示性语言的诗歌,非常个性化而又出色地描摹了一个被命名为“初冬的颜色”的事物——这些事物都有自己的色彩而又构成了一种和谐——同时也让读者能在这些暗示中发挥自己的联想和想象,从而达到自己的对于这个事物的对话和理解。在我看来,这是物象成为意象的一个好例子。值得学习和提倡的写法,我非常喜欢。

◆又一村《十月》点评

《十月》
     又一村

十月没有诗歌——很爽快的入题。
那么多纸张被涂黑——这句可以不要的。
断续的句子是零乱的野草——以下三句有整体性,和第1句配合,有意有象,不错。
菊花还在路上
霜降扑面而来——扑字有点过,迎应该就可以了。

抒情的日子给夜晚否定
真理在众多的意象里隐身——两好句,但放在这里不适合,说理而使题旨旁逸,对整体有破坏,建议删。

满树的红叶惺惺相惜——“惺惺相惜”建议换词或删。
等不及来年的荣华
火焰是最完美的舞蹈——这句稍突兀,但还能接受,是骨语也是媚语,好。因为删了一节,所以薄了,这一节应该扩充重写,加强加厚。

被柴草抓住了衣襟——“被”字不要——可以造成理解的多方。
这一生只贴紧你的胸膛
矮矮的飞————一如大家所说,这三句是比较耐读的。
======================
总体还是不错的诗歌,对内心的挖掘比较深,形象性和抒情性都具备了,只是一些细节的处理上还不是太完善。

◆晓钟《凌晨五点》一首点评。

往别人不喜欢的方向改,呵呵

《凌晨五点》
文/晓钟

这时,公鸡唤醒了地平线——什么意思啊:公鸡唤醒了地平线?
我看见,一颗硕大的头颅——无非就是我看见太阳出来了。这样说有何意义?
出现在榕树根部——这样的景象也许有,但少见。何况“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是不是有必要换算成这样三句,也还是个问题。
早起的虫子还沾着昨夜的露水——早起也可以是晚睡吧?
夜像一个刚刚分娩的母亲——她生下了什么?太阳还是虫子?还是别的什么?
合上了眼睛——累了。生产后的舒泰。   但这些和夜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子——又看见了,这回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子”。为什么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子”?拟人,读完最后一句,才知道了。
笑靥里落满鲜艳的桃花,她——为什么是桃花?为什么是桃花“落”满了笑靥?
像歌里唱的一样在飞——为什么“像歌里唱的”?“像戏里唱的”不行吗?“在飞”,状态。
凌晨五点,通常我们叫她黎明——“黎明”:香港演艺明星。凌晨五点,通常我们叫她“香港某演艺明星”


按上面的理解,我把晓钟兄的诗歌改成这样,呵呵:
◆《凌晨五点》
文/晓钟

这时,公鸡叫唤了
我看见,地平线升起了太阳
榕树在黑暗中出现
虫子还沾着露水
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

凌晨五点,天亮了
天亮的时候,我们说
黎明来了


我按我的思路胡乱说一下,晓钟兄可别骂我没有诗情画意哦。

◆菩提叶《如果是悔》等诗歌三首点评

《如果是悔》

图一《青梅如影》

青梅如影,模糊如我
你对面的竹马
比竹竿更瘦的骨头
撑不起你沉重的低垂
画在墙上影子
回眸的时刻,舌尖痉挛
却丟了旧时姓名

宿命的伤,无法转身
像那两个空凳
就是不同色彩的人生
而你我
便和它一样的
留空……

图二《染黑的天使》

黑夜,溶解所有的光源
逐渐冷却的肢体
用最后的惨白,诱惑
一错再错的哑弦

磨瘦的青春,薄得透明了
可染黑的翅膀失重
即使赤裸双足,也没有
天使的升腾
只有飘逸的长发
根根如针
刺进灵魂的穴

图三《如果是悔……》

如果是悔,判决原罪
必须从泛黄的记忆开始的
回光返照的日记里
那些骨骼的磷光,从不说谎

隐姓埋名的呓语
悲壮了八千里云路
沦陷的心,在黑暗中打开
那是谁,依然在古典走廊的尽头
用残骸飘散的往事
不为人知的毒死那束
替罪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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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首诗歌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诗者似乎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来运思和书写的习惯,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好习惯,为诗者所必备。第二个感觉是认真甚至可以说正经,这使得呈现出来的文字与目前那些以玩弄词语、自逞才气者判然有别。第三个感觉是觉得诗者是一个敏感于灰色和黑暗的人,却有相当的理性和担当,这也是人生的一种能力。
第一首生发出来的东西离题有点远,诗本身还不错,题图就容易引起不适。
第二首营造了相当好的场感。“飘逸的长发\根根如针\刺进灵魂的穴”,这三句可以略窥诗者偏爱“硬语”的倾向,有此三句,足以获奖。
第三首更深入些。“那是谁,依然在古典走廊的尽头\用残骸飘散的往事\不为人知的毒死那束\替罪的鲜花”,“的”应为“地”,有惊秫感。

◆漠海边城临屏三首点评

边城兄的诗歌比较有深度而且还隐的比较深,谈论的难度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大的——我倒是希望他点评我而不是我点评他,所以说错的地方还请边城兄指出——这样对我的帮助最大。

《村庄,第一棵树》
    文/漠海边城  

如此渺小,竟在瞬间模糊了双眼

这是故乡留给我刹那的印象
银鹰掠过苍穹时,以俯视的姿势
我扫描了
让我成长为第一棵孤傲之树的村庄

背影一次次从村口的槐树下模糊
母亲和汲水的辘轳
成群的牛羊,鲜活的鸡鸭
哼着乐曲的猪崽
渐渐成为发黄的底片

这棵树,正以村庄里古典的方式
行走在遥远的边塞,似笑而非笑
======================
首先是角度或者说构思就表现出诗者的独特:村庄这第一棵树居然也是诗者!光是这一点,在同题的临屏中无人能及。其次是细节,意象鲜明而有出彩之处:“似笑而非笑”,好滋味!第三是冷色调和力度感,我相信边城兄对冷热之关系已经训练有时了。提点意见:一二节是否可以合写成一节?我的扫描这个角度是否可以让给那只俯视的银鹰?

            
《水蛇,女巫的摇摆》
  文/漠海边城

城市。到处都是水蛇的味道
谁是真正的女巫
把欲望雕塑成摇摆的气息

怎样控制潜行的蛇
只有雪,漫过秋尾的雪
能够掩盖城市
女巫的咒语随之消失

冬与春的交替
谁是真正的媒介?
===================
欲望和节制的关系,就像本能和文明的关系一样——其实也可以说成是本能和文明的关系的一种表现,谁更值得重视更合乎人性更应该得到提倡,实在是一个千古聚讼的问题也是一个现实迫切的问题,要给出答案需要绝大的见识和勇气。边城兄看来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了,虽然诗歌以问句结束——这多少让持不同意见者稍为容易接受一些。而不巧,我对于雪的控制的必然性或者正义性持有怀疑乃至否定的态度,所以我对这个符号代入持保留的意见。

            
《宁静》
文/漠海边城

夜的味道如此浑厚
习惯了面对炽热的灯光而坐

临水而居的梦境
时时跌入夜的深处

关闭与打开背后的窗子
猫行的欲念,如何才能随风而起

一束花打开久存的蕾
夜的深处,一支烟的灵魂浮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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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语言的技术化的程度来说,我觉得总体上后两首高于前一首。这是一个静静开放的意念:临水而居。它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感受和猜测,却无从得知和进入。从这三首诗歌中,我猜想“朦胧诗”应该已经成为边城兄的无意识背景。
累了,说的有点晕,还请边城兄多包涵。总之,读边城兄的诗总会有些特别的东西。

◆寒山依依《红尘醉》点评

《红尘醉》
文:寒山依依

哪是千里秋色堪比,这围炉的杯
这素昧平生的偎依,轻轻起飞
飞上炊烟一样迷人的诗句

足够把掌心滴穿的,不是酒
是尘埃和泪水,你钟爱的精灵正在赶来
带着一丝儿顽皮,一丝儿媚
一丝儿故家的软泥

是的一阕宋词中你醉了
焰心寸短,也住着你的小红尘
当词语漫上云端,水中的月亮乖巧了
缠在你的手上
===============================

      把红尘之醉写成这般出尘之美,想来依依解得酒中三味、醉里春秋吧?
      起句的那个逗号,本来应该是个感叹号——不过不用感叹号也不要紧。有时候一个女子弱弱地问一声,无需高语,只轻微逗住,柔弱中便透出风骨,而风情依然不减,这便是守雌若水的妙处吧?
      千里秋色,于此,当然不是那些肃杀萧条的枯枝残叶,无宁就是胜似二月春花的红树,经霜而似火,可题诗,亦可留轻车骏马。此物若不堪比,堪比者莫非不染凡尘?
      唯唯否否。围炉酒杯,非凡间物而为何?萍水依偎,惟尘世人孰求之?依依并未在红尘之外别求它所,红尘之醉依然也还在红尘之中。所可奇怪者,这远胜千里秋色的居然是素昧平生的人间色相。莫非真个是风月虽好,不关人情?
      惟有炊烟起处,方才诗句迷人,轻轻飞起的终归来自红尘。“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于此,究竟成了脂肪艳俗,究竟未及围炉轻烟中飞起的诗句,之一二。
      如此,便该握住。
      然而即使密实如掌心,也是沙漏,也会漏尽——却不关酒事。是尘埃和泪水滴穿了我们的掌心!原来“醉不成欢”!酒无济于事。急转直下的痛,同样击中无诗无酒的读者。
      还有什么可以求助的吗?可以求助的事物也许还有许多。最先赶来的是精灵,“一丝儿顽皮,一丝儿媚”,她的后面跟着“一丝儿故家的软泥”。多么美好的名词!它们其实是多么美好的事物。多么美妙的形容词!它们其实是多么美妙的状态。
      我相信依依真的是戒酒了,戒得很成功。
      戒酒的依依依然会醉,正如你会醉于一阕宋词中。红烛映照下的红尘,终归是要一起慢慢变短的吧?但只要词语能够漫上云端,就连水中的月亮也会变得乖巧了,你看,你看,她不是正慢慢地“缠在你的手上”?她是否也会醉态微酣?
      红尘有醉,是谁在围炉边把酒杯摆上,却偏偏装来词语和月色,遗下那红叶的佳酿!

◆王之涣《登鹳雀楼》点评

原诗及作者   
唐  王之涣《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无聊斋说诗

一时感触,岂为说理——王之涣《登鹳雀楼》
                 文/无聊斋天放

      本诗作者问题,不在讨论之列。依流行说法,作者被标为王之涣——其实应该不是王之涣。
      本诗意旨问题,是本文所要讨论的。依流行说法,本诗被视为哲理诗,其意旨是表达“站得高,看得远”的人生哲理——其实应该不是哲理诗,这意旨也不是作者和文本的,而是某些读者的。
      假如有一个人,在山野间游玩,到了正午时分,艳阳高照,闷热难当。这时他走到一棵大树下歇息,一下子凉快多了。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舒服,于是他看看头顶,又看看远方,忍不住感慨:要是树叶再浓密、山风再强劲一些,那该多好啊。如果这样,你会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你不会认为这个人是在跟你讲道理吧?
      这首原题《登楼》的诗作,也是一次游观的记录。有一个人,在傍晚时分,登楼游玩,看到白日紧紧贴着青山缓缓落下去(依依不舍却终于走到尽头,有点拟人的意思),浑黄的河水进入蔚蓝的大海流向远方(黄色的河水最后消失于蓝色海水中)。他会不会于是好奇:尽头之外是什么?黄河水没入何处?如果会的话,他会不会说:想要看清楚千里之外的东西,还得走上更高一层的楼台?我想,应该会吧。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就是这样的诗句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那么,这是说理吗?我觉得更多的只是一时的触动和感悟,随口说出来而已,与表达哲理相去甚远,更惶论是哲理诗了,因为哲理诗是以表达哲理为本位——亦即出发点和目的地的,而这首诗只是表达了一个人在游玩过程中所看到的眼前景物和一时感触。
      说“唐诗重意兴”,这就是意兴——而不是理趣。兴会中当然也会有道理,但这道理不是在事后清醒理智地通过事象、物象、景象喻示出来,或者说不是通过形象的、有趣味的说理表达出来的,而是在进行时态中的自然生发的感想。这两者之间或许有联系,比如把一时感想加以深入思考,这时个人的一时感想可能就会变成一个人的固定想法或者大众的普遍道理。倒过来,一个人的固定想法或者大众的普遍道理也可能触发为一个人目前当下的感兴。但不管他们的联系有多松多紧,这二者之间确实并不一样,不能混同。你只要对比一下典型的“重理趣”的宋诗,比如苏轼的《题西林壁》,那么二者的区别就显而易见了。或者你只要把这首诗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玄言诗(以《兰亭集》为例)、山水诗(以大小谢为例)、田园诗(以陶渊明为例)和游仙诗(以郭璞为例)仔细比较,你就会发现无意中的感发兴会和有意识的寓意说理之间确实存在绝大的区别。
     所以,对于这首诗,我觉得从作者和文本的角度来说,它都不应该是一首哲理诗。但是它被人们普遍认为是哲理诗,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我觉得这只能更多地从读者论和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了。当然对文本的割裂性的解读也使许多人误以为真的以为可以从文本本身找到论证它是哲理诗的根据。确实,“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如果只就这两句讲,引出“站得高,看得远”的人生哲理也顺理成章。问题是这样一来,前面两句势必仅仅成为说理的材料,是作者在写作前就已经选择好的一个经验性的景象,他要借此来引申和归纳出后面的哲理。但几乎所有的人在解释前两句的时候,又把它看作是当下经历的景象和事实,在这种前提下来把后两句理解成有意识的说理,我不得不指出,这是自相矛盾的。只有粗心和从众的人,才会轻易就接受下来。当有人指出来了以后,我相信,如果不是太懒惰和无所谓的人,应该会重新思考,择善而从的。
      顺带把唐代另一诗人畅当的同题诗《登鹳雀楼》也在这里说一下。畅当的诗是这样写的:“迥临飞鸟上,高出尘世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称得上雄博高远,然而却不能广为流传。旧时论者以为是畅当诗单纯写景所致,言下之意是王之涣《登鹳雀楼》“理入景势”,高出一筹。今人或有为畅当诗“驳正”者,谓其诗亦能于写景中“暗含情志理势”。以我愚见,此等说法,无非就是强调写景诗要有情理的进入,而且越自觉越容易见好。说到这里,我忍不住要赫然一笑了:我们的中小学乃至大学的作文要求和训练,不就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所以,我不妨告诉你,我所要反对的东西是我们长期以来习得并认为是正确的东西。我们在有意识读写的时候,抒情、说理、言志之外,我们已经差不多把感兴忘记了。你看看,感兴一词还有多少人用?使用的频率有多高?然而,所幸的是,人的无意识状态更本然地指向人的自然欲求,因此我们可以不问情由地就喜欢这样一些诗歌,比如《春晓》、比如《静夜思》、比如《清明》,当然,也比如王之涣的这首《登鹳雀楼》。
      许多经典(传统意义上的经典,而不是今天被滥用的)的小诗,感觉先于理知,当我们被触动了以后再回头来找最初的感觉的时候,感觉早已失踪,而被我们强行抓回来的,或者只剩下了理知。而理知却往往居然是我们在拥有一个结果以后回头去寻找的原因,而不是得到结果前的原因。因此,从原因到结果的过程,被从结果到原因暗中偷换。许多错误的解释,就产生在这个倒错的过程。具体来说,就是面对一首诗,我们本来应该这样说:因为一首诗怎样怎样,所以它是好的(或坏的);而现在却变成了:一首诗是好的(或坏的),是因为它怎样怎样。


◆孔少娥《游西湖》(一名《点翠洲》)点评

《月弯宛转上眉头》

          惠州西湖虽然比不上杭州西湖那么有名,但历朝历代迁客骚人歌咏她山光水色的美丽,留传下来的诗词文赋也很不少,其中佳构也颇多。只是读过以后始终未能如苏东坡写杭州西湖的那首七绝那样使人过目不忘:“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感想新颖,描绘精当,语言自然,读来满颊馨香,经久不去,只可惜这类平易而又高妙,雅俗能共赏的精彩之作实在太少。

        近日读《岭南丛书》之一中的《惠州西湖志》(张友仁编著)。有一首诗却颇让我有欣然忘食的感觉,它却不是什么名文人写的,它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她叫孔少娥,明嘉靖人,归善(即今惠阳县)才女,是同乡名士刘少唐的续配。其它事迹史上阙如,而诗也仅剩这一首《游西湖》,一名《点翠洲》:

            西湖西子两相俦,湖面偏宜点翠洲。
            一段芳华描不就,月弯宛转上眉头。

        此诗第一句一看就知道是沿用了苏轼的老话,平淡无奇。第二句似乎就有些意思了,我想她是独具慧眼偏偏喜欢上了点翠洲,然而她不这么说,她温软而有些武断地说:偌大一个湖面,也就仅只点翠洲最适宜点缀其上了。既然西湖即是西子,那么我们姑且就把点翠洲看成是美人痣好了。美人面就是要有此一痣,方显出她的娇俏妩媚,与众不同。诗人这一诗句把主观偏爱客观化,并且巧妙地扣住第一句,颇能引起读者的想象。可是接下来诗人却说自己没办法描述她的美丽,这是转。到底是诗人喜欢得、是西湖美得叫人无话可说呢?还是诗人江郎才尽、藏拙不言了呢?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急于想从诗人那里听到的,关于西湖之丰神妙韵的热望就这样被诗人自己截住了。真令人遗憾!这时诗人似乎一声轻叹又开口了:“月弯宛转上眉头”。是诗人一直面对着这湖光洲影苦思冥想,终于一轮弯弯的新月慢慢的爬上了她那弯弯眉头,她还是无以言喻吗?如果仅是这个意思,那么最后两句就太重复啰嗦,整首诗就有头无尾,收束不力了。一弯新月多么像一弯眉毛,一轮弯弯的新月倒映在静静的湖面上,而既然西湖即是西子,这一弯新月也就是美人西施的眉头了。这美人既有洲作痣,又是月当眉,其丰采神韵可想而知!一段芳华不就毕肖于前了吗?所以最后这一诗句的多义性,恰巧表现了中国古典诗歌的某种美学魅力。


◆阿樱诗歌《水塔》一首点评

《水塔》
文:阿樱

秋天了,我的水塔为你
长高了一层
本来我是想蓄满水就告诉你
本来我是想让水流遍我全身
好让指尖涌出一首诗来漫浸你

但你回去之后
每天都在不停地发烧说胡话
我想起你划动火柴的模样
你把自己一根一根点燃
十天十夜烽火连天啊
如此炙烤我的桃林
什么鸟兽都给你吓跑了

现在 只有我和水塔
形影相吊
现在我只想
把升高的水塔叠起来变成道路
把温情的水蓄在身上变成河流

当你有一天听见大海的喘息
你千万不要哭出声来
=====================
         如果说一个诗人的经历是她的财富,影响着她并必然地要在她的诗歌作品中表现出来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在阿樱的较近的诗歌中找到这种佐证了。下面我们来看看她的《水塔》:“秋天了,我的水塔为你/长高了一层/本来我是想蓄满水就告诉你/本来我是想让水流遍我全身/好让指尖涌出一首诗来漫浸你//但你回去之后/每天都在不停地发烧说胡话/我想起你划动火柴的模样/你把自己一根一根点燃/十天十夜烽火连天啊/如此炙烤我的桃林/什么鸟兽都给你吓跑了//现在 只有我和水塔/形影相吊/现在我只想/把升高的水塔叠起来变成道路/把温情的水蓄在身上变成河流//当你有一天听见大海的喘息/你千万不要哭出声来”。
       自然状态下流淌着的那些水,什么时候被蓄之于水塔了?关注阿樱诗歌的读者会发现这是一个变化:悄然而明显。秋天本来是浅水期,但有意蓄起来的水却长高了一层:自在的事物在这里变成了自为的事物,这是一种自觉。但人为并不是诗人的本色,所以我们接下来读到的是三句返回于自然的诗句,这三句中有无限的柔情,像江河湖泊中的水。第二节的直白颇具白描效果,是阿樱诗歌中所少有的,却用得正是时候。一种强有力的对抗正好促使一个人面对自己,从而获得一种自我的警醒。果不期然,诗人想到了自己的桃林——一种最浪漫的最具女性特征的美丽植物!它现在只能是空空如了!这样,诗歌就自然地进入了第三节:“现在 只有我和水塔/形影相吊”。这是一个惨痛而隐忍的诗句,甚至可以说它是整首诗的关键。人性的光辉总是在苦难之中显露身形,所以道路和河流的出现使这首本来非常个人化的诗歌终于获得了它的升华。这是仇恨者所做不到的,这是失去爱而仍然爱着者的声音。而她的对抗者总有一天会在一个更大的水的容器里,听见水的喘息并为之感动。从水塔到达大海,或许就是一个人生的过程。


◆青蓝彼岸诗歌《幕也不会落下》点评
◇ 幕也不会落下
文:青蓝彼岸

对于一条暗香之路,我不说孤独成蛹
对于有翅膀的蝴蝶,我也只想拥有一个
拾起一堆慌乱的脚步,零度的恒温深入骨骼
很多话我都无法去说,游移在自渡的花园中
夜晚是不黑的,它理性的思维被反复粘贴

以飞翔的姿势守望苍凉,唯有距离不朽
泥土很安静,植物们发出一种纤维的声音
那些花儿露出泪的痕迹,送你送到最后
黎明浅了,它正试图穿越一棵薄薄的树
为干净的目光构架一层与世隔绝的膜
就当这是一场假面舞会吧,舞台很大
霓虹与华衣不会一同隐失,幕也不会落下


《幕,终归要落下》

       相对于现在青蓝君新写的许多诗歌来说,一年多前的这个诗歌在诗艺上会略显生涩些。但我要说的不是诗艺的问题,而是诗歌中可能存在的一种对于诗者来说大概可以称之为怀抱的东西。它曾经打动我,让我有说一说的想法。一年多过去了,由于我的懒惰和状态,我还是没有来说一说它。现在,也许是个时候;加上欠账总是令人不舒服,就试着从这样一首放了这么久的诗歌说起吧。
       “幕也不会落下”,是一个比较执拗的说法和想法。坚持着,是一件困难的事。我记得青蓝君以前有一段时间对坚持与否并没有肯定的回答,现在怎样不用我说,以后会怎样我也不去猜测。我只要送上祝福就行了。
       就像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一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幕也总会落下。说不会落下,大多是因为不愿落下。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故意或刻意不让它有谢幕的一刻,我首先想到的是生命——然而这不可能,我们只是肉体凡身!再想就想到了爱情,终生能在爱和被爱中度过,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呢!从诗歌文本呈现的纹路看,似乎也提供了这种可能性。还有就是功名,也可以让人为之而奋斗终身……生命、爱情、事业,这都是很严重的物件。那么有没有稍微轻松一些的,比如只是兴趣与爱好,也可以值得坚持一辈子?青蓝君的诗歌很朦胧,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当我想到了却无法确定的时候,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回到文本。我习惯于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暗香之路”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会让人有作茧自缚的孤独并且不予说出?蝴蝶的翅膀带出自由和美丽,也带来了多样的可能性,为什么“我只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开头,不难看出意志对于自然的抑制甚至强制。“慌乱的脚步”、“很多话”就是一个人的言行或者说外部行为,它们被冰结和禁锢起来了。难道这个人的血真的是零度?难道只能自渡的真是花园?本来夜晚的黑,就是要让人感性丛生、本能展露的啊,被理性的光芒所一寸寸照亮和一层层掩盖的究竟是什么?
       第二节的开头是一个好句子——但我觉得还是删去的好。个中的道理,我也不想向青蓝君明说。删去以后是一个很顺当的承接。植物性的生命和存在其内里其实也是生机勃勃,像有翅膀的蝴蝶和脚步慌乱的人一样,会出声、流泪、送别,会被穿透也能超越。从表达的角度来说,这节不似前节疏松而稍显密实,也较单一。另外“与世隔绝”一词,似乎也还可以再推敲推敲。
       最后两句我觉得还是单独成节好些。在卸去的同时又重新承载,这就完成了一个心路的历程。有时候,有些东西并不能轻易放下,完全放下了,生命就真的成了不能承受之轻。把放下的东西重新背上,这就是我们要走的路途。枝叶再怎么向上,我们也还是泥土上低矮的植物。
       暗香之路,我们始终孤独。幕,终归要落下。我们能选择的,至多只是落下的方式。

◆紫陌秋桐诗歌一首《小夼》点评
◎ 小夼
文:紫陌秋桐

这里安静,风轻
阳光普照,青草漫过山坡
我影子寥落,脚印稀疏
淹没在松荫下……
若干年后,我的名字
将写在毛边纸家谱里
那时,我是这里
最年轻的居民
====================

《我对我们的损伤》
文:踏雪迎风

       比如这个,关于我们的去处和位置,很容易往你所说的形而上上面去思考,但是阅读的结果却没有能够往这个方向,更遑论其达成了。
       什么地方出现问题呢?“我”的介入太多了。具体的、小我的过分介入是会造成“我们”形而上的抽象概括的——但是没有形而下的我,同样形而上的我们也失去根基,特别是对于文学性的言说来说,形象一直被过分强调着。
       第一二句其实很好,是自呈的。我们的世界(或者处所),我们的生者和死者共存与共享的世界(或者处所),这样一个静静呈现自己的时间与地点,确实有让我们沉入进去的可能。
       然而,第三四句我的出现阻断了这种可能——不是说我不能出现也不是说我一出现就一定会造成阻断,而是你在诗歌文本中的这种出现(及其方式),除了让我们看到一个有些孤独落寞的轻缓身影外,并未有更深的指向。
       第五六句因为家谱的出现,也有了向纵深处切入的可能。人是在与他人的关系中来确定自己的本质(以及自己的位置)的,家族的谱系并不记载这个家族所有成员的名字,所以这两句诗句可以成为深入探讨某种历史文化现象的话头。
       但是,最后两句的指引实在是令人失望的。“最年轻”,如果我们换个词,比如:最轻松、最青涩、最轻狂、最轻飘等等等等,我觉得都要有表现力和暗示性一些。最年轻不是我进入家族园地的方式,也不是我被记住的方式,而仅仅“成为”这里“最年轻”的。换句话说,“最年轻”这个词让人没有了想头。
       在一首短至八句的诗歌里,两次深化的可能性都错失了。一次错失于我的介入阻断了自呈,一次错失于我的介入没有完成有意义的指引。
       说错了,请秋桐君原谅,并给予指出。

◆夜鱼诗歌一首点评
《又逢中秋》
文/夜鱼

事实上我已经有些厌倦
在固定的一个日子,让往事密集
难道我还会相信,从中能涌出一轮圆月

满溢的澄明是锋利的
逝去的亲人和遥远的故乡,一再将我割伤

我曾等着并且盼望
总有一次圆月能填满伤口,可是
就算老到咬不开一口月饼
探进窗口的一线银光还是会幽凉地
哽住喉头

——我更愿意摩挲一枚光滑的梨
平心静气  仿佛生命没有了
圆与缺
2009.9.20临屏作品

《在异动中说出属于自己的深切》

      这首诗歌对于这个题材和主题的文章来说具有异动甚至异质的意义,这也是我愿意谈论它的原因。一般在这个时候临屏来写这个话题,很容易往团聚和圆满的方向去运思和运笔,但是夜鱼明显不愿意这么做。
      起笔一句就是温软而又坚定的表态:“事实上我已经有些厌倦”,这里面“事实上”和“有些”两个词值得留意和玩味——试想,如果拿掉这两个词,是否会气格情味大不相同?甚至女性身相也一露无遗呢!也许她还愿意“和而不同”,而不想翻脸而去,也不愿意说得太过严重。她应和着在这个题目之下来临屏,似乎有些不乐意,但没有坚拒。这是一个外观上的行为,如果现象之外无本质的话,那么表面(现象)上的也是事实(本质)上的。这句话也就可以提供给我们许多的思考方向,正像这句话是一个额外的交代,却也并不外在于文本,而是给了全诗的根基和指向。
      所以接下来的两句,一句正面的陈述,一句反向的议论,也可以说是很自然的了。一个被叫做中秋的固定(也可以说是特定)的日子,即使能勾起所有的往事(以及往事中曾经有过的圆满),即使也能让人看到一轮圆满的月亮(并因此而生起再度圆满的念想),但我,但对于一个产生了厌倦情绪的我来说,难道我还要(像你们那样一样)去作此想吗?为什么我会不再相信难以(跟你们)说得清楚,在这里也无须(跟你们)说清楚。总之,“难道我还会相信”!也许伤心人别具怀抱,别具怀抱的人有更多的沉默。
      “满溢的澄明是锋利的”,多么富于意味的表达!确实够得上是一个沉默者的表述。在溢满的状态下,澄明果真都是锋利的,不管是月亮还是心智!这是属于夜鱼的深切。我之所以说是属于夜鱼的,是因为在同样澄明的心智下,还有人提供了不同的深切,至少苏轼有个文本《水调歌头》是这样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苏轼的深切成为一句套话的时候,就反而显得平庸了。而原来被苏轼所反动的很平常的感受,这个时候已经被遮蔽,能够重新将它说出来就反而成了一种深切!这似乎是个怪圈,但在我看来,事实便是如此。“逝去的亲人和遥远的故乡”, 本来就是会“一再将我割伤”的呀!现在夜鱼把它说出来,却也可以而且真的成了一种深切。
       从文本的角度来说,前面这两节相当出色,也有一定的完整性——但就此结束似乎还不够丰满,所以还要接着继续写。从“我曾等着”四字,我们就看到了作者于尽处重起的努力,并且跟着作者一起进入了一种回顾或者反思。但是,接下来一句“并且盼望\\总有一次圆月能填满伤口”,却未如人意:窄实而重复。所以我建议第三节前面两句删去,直接从第三句开始,用“就算老到咬不开一口月饼”来接上面的诗句,可以免去直接介入进行议论和抒情的简单和直露。“探进窗口的一线银光还是会幽凉地\\哽住喉头”,非常鲜明而具有杀伤力,接上了前面一节,而且从力度上看也接得住。
      最后一节写得最弱,特别是结尾多少有些落套,其坏处略同于第三节开头两句:窄实而重复。如果给我处理的话,我会只要一句,略作变动,并入第三节。其处理如下,供作者参考也供大家批评。

就算老到咬不开一口月饼
探进窗口的一线银光还是会幽凉地
哽住喉头
摩挲一枚光滑的梨,平心静气
我更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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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10:42:54 |只看该作者
沙发沙发………………
以何作伪,何以作伪,以后,定当细细思量。

❤请耐心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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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16:06:49 |只看该作者
☆《我是这样阅读文本的》
     这是青蓝彼岸《八株向日葵》中的“第一株”
灯光摇摇晃晃,始终不能与琴瑟和鸣
浸入肺腑的事感伤了沉吟的蟋蟀
我把梳理月光的汉字一一打开
墨汁,开始寻找心跳
柔软的反义词都有一幅钢铁的脊梁
支离震碎镜子,腰越来越弯
低到一定程度,我终于看见你们所说的幸福
如何伸着懒腰
========================
       以下是我的阅读:
       我实在是想不出放在开头的位置上的这第一株起一个什么样的作用,能起什么样的作用。
       第一节基本上和向日葵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它不是用来写一个属于“这一个”的对象的,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对于一个有意经营一个组诗的写作来说,说是败笔也不为过。写向日葵却从灯光和月光入手,不可谓不大胆,但这样写道理何在呢?目前,我想不到。
       这一节如果不看它在整首诗中的作用,而仅就本身来说,也有许多未尽人意的地方。开头两句我觉得挺闹心的:修饰语多,主观性强,词语搭配(灯光……不能……和鸣)甚至语式(……事感伤了……蟋蟀)不是正常的。我觉得是人为地给读者设置阅读障碍,没有收到额外的效果,而是破坏了诗歌语言和诗意(人们经常说的诗意,这词我很少用),与正常使用语言并使之简洁明确相比,我觉得得不偿失。第三句“我把梳理月光的汉字一一打开”殊不可解(不等于说我不能猜到它所要表达的意思,嘿嘿),第四句又是非常主观使用句式和搭配词语。这四句诗如果且不管更主观还是更客观,而只是按照正常的语言方式来表达的话,那么,他们表达了什么意思呢?只要弄清楚了,就大概能知道这个头开得怎么样了。
       第二节第一句终于回到向日葵也就是题目上来了,不是直接写,而是通过联想获得的,这也未尝不可。也许会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个好句子,我且不说这个句子有错别字,我只就句子的意义来说:先是它的所指不明(也跟词语搭配有关),再是这样暗示向日葵的“本质”相当主观——我得交代一下,我对这种植物通常被赋予的“可贵”“物性”并不认同,相反我因为别人喜欢它而讨厌它。这个交代有助于读到我的文字的人理解我的本位立场,所以必须说。而主观地使用着词语,其实也就是主观地说出物性,一直就是青蓝君的文本中的现象。我不想做出价值判断。
       第二句前半句接得十分突兀而且殊不可解(“支离震碎镜子”,请谁按正常途径告诉我这个句子的意义)。下半句倒是说得很明白,也接上了脊梁。最后两句,幸福和懒腰似乎是对应着支离和脊梁来写的,我和你们也成了对应,这些对应似乎是一种对抗,那么,诗者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她在混同中(艰难地?)保持或坚持着不同。这是我所喜欢和看重的姿态,但是,这些和向日葵有什么紧密的关联呢?要知道,这是在一个咏物诗的标题下的文字。
       说到标题,顺带说一下(本来我对第一株向日葵要说的已经说完了),青蓝君的文本的标题和正文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总有些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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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17:15:14 |只看该作者
先报个到,找空再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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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19:37:54 |只看该作者
南木大哥在细节的考究方面功力深厚。或者说,很擅于把握语言内在的逻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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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20:55:44 |只看该作者
好久不见,问南木先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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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20:58:03 |只看该作者
南先生看文章真细,真深,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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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21:06:32 |只看该作者
[quote]南木大哥在细节的考究方面功力深厚。或者说,很擅于把握语言内在的逻辑性。
谢谢楚兄弟,多来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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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21:07:14 |只看该作者
[quote]好久不见,问南木先生好!
谢谢阳先生,问好。多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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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31 21:18:31 |只看该作者
猫眼园,起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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